第三百二十一章 九錫

  聞言，玉渺月著實吃了一驚。

  她看向黎殊，發現他眼中出現了濃烈的恨意。

  她曾經自己分析過，陸聽寒該是顧酒傾成為天尊甚至有可能是他成為靈王之前那個時代的人，距今已近千年。

  顧酒傾身為天尊，心性自是波瀾不驚了，可提起陸聽寒，他卻無法淡定，可見恨意之深。

  玉渺月不禁好奇，這個陸聽寒究竟是做了什麼，能讓顧酒傾恨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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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殊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組織語言，末了，才又說道：「世人皆以為，靈王顧酒傾無父無母，無門無派，卻憑著強大的靈力，迅速晉升，傲視群雄，殊不知，我也有父母，我也有師門。我父母乃是當初神啟第一劍門碧雲劍宗的宗主與夫人，父親座下有六位嫡傳弟子，我年齡最小，排行第七。陸聽寒出現的那日，父親正帶著我們七個師兄弟，在碧雲劍宗的演武場修練調息，她就像一塊天外飛石般砸下來，砸到我的身上，害得我運功岔氣，險些走火入魔，修為廢至僅剩三成，在師兄弟中從名列前茅，落到了末尾，師兄們本就因為我修為出眾，以為父親傳授了別的修煉法子，對我有所猜忌，此事一出，他們自是喜聞悅見，將我當做笑柄。」

  黎殊說話時，眉頭緊蹙，看的玉渺月很是心疼。

  她心知黎殊也好、顧酒傾也好，皆是心高氣傲的人，如此被人笑話，他心裡定是不忿。

  但以她對顧酒傾的了解，他不會因為這種程度就恨上一個人。

  於是她靜靜等著下文。

  黎殊又道：「陸聽寒不是玄天大陸之人，當初也沒有人知道她打哪來，只知她從天而降，不少人猜測，興許是來自天宮。她根骨極佳，又有鑄劍天賦，父親和母親很是喜歡，破例將她收入門下，她就這樣成為了我的小師妹。她入門的前幾年，還能循規蹈矩，可五六年之後，她便開始不安分，暴露了無性不歡的本性。她本就生得美艷，又懂得如何討男人歡心，當我有所發現時，她已與各位師兄皆有過苟且，她之所以沒有對我下手，不過是我的修為因她而廢，她知道我絕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玉渺月聽到這兒，心中騰升起一股不適感。一個人要選擇怎樣的活法，是各人的自由，只是陸聽寒這樣的，她不敢苟同。

  比起這個，她更關心顧酒傾後來有沒有被她勾搭了去。

  她想問，卻又不敢問。

  似乎察覺了她的想法，黎殊將她的手握在手心，道：「放心，我與她兩看相厭，除了師兄妹的關係，什麼也沒有。」

  玉渺月這才鬆了一口氣。

  黎殊重重嘆了一聲，才又道：「她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遊走於各位師兄之間，這本與我無關，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正因為他們有著不可為人道的關係，師兄們接連在父親面前提起她，將她夸上了天，我父親是個愛才之人，也因此將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到她身上……最後，她竟然恬不知恥地爬上了我父親的床。他倆的事，被我母親撞破後，她竟然哭天搶地，誣陷我父親強B她。母親歲痛恨父親的背叛，卻也深知父親不會做出強B女徒這種事。」

  「為了維繫宗門的臉面，母親選擇忍氣吞聲，她將事情壓下，又將陸聽寒逐出師門，父親雖然低頭認錯，可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再也回不到最初了。我們本以為，就算陸聽寒行為不檢點，但事關女人名節，她定不會將宗門內的事情大肆宣揚，誰知她真的是個不要臉也不要命的人，竟一狀告到神啟皇城，聲稱我父親貪戀她的美色，將她囚禁與宗門之內，供他與弟子肆意玩弄，更誣陷我父親自恃修為高深，對天尊有不敬之心，欲取而代之。」

  玉渺月倒抽一口氣，陸聽寒的無恥程度，令她咂舌。

  「那後來呢？」

  「後來？呵，當時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女人會拿自己的名節來誣告自己的師尊，加上大師兄和三師兄背叛師門，為她作證，三師兄出身神啟皇族，他的話，帝君自是深信不疑，碧雲劍宗與我父親的名聲，在玄天大陸算是徹底完了。當時正逢凰龍族祭天，大祭司封山不出，我們求助無門。神啟帝君出動靈魁軍，欲滅我滿門。我母親本就因為父親的背叛，心中氣結抑鬱，此事再爆發出來，她不堪重負，在宗門祠堂，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引頸自殺。我父親悔不當初，他為了不讓人看出我的功法，廢我全身修為，將我趕出宗門，囑咐我今後定要改名換姓，好好活著，不可再與碧雲劍宗有任何牽扯。那年我十五歲，一夕之間，不僅成了廢人，更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說話的時候，黎殊臉上的表情已從滿目恨意，轉成了神色木然。

  是有多狠、有多痛，才會在親口揭開這等傷疤時，露出這種神情？

  難怪當初他不願意對她說起陸聽寒這個人，換做是誰，也不會願意想起這種回憶。

  玉渺月心疼不已，她將黎殊擁入懷中，不斷地說：「別怕，我在，我一直在你身邊。」

  感覺到黎殊情緒好些了，她才繼續問道：「可是為什麼呢？陸聽寒這麼做總要有目的啊？」

  「為了一把劍，」黎殊忿恨地道，「為了碧雲劍宗祖上傳下的，當時玄天大陸唯一一把最接近聖階武器的劍。」

  玉渺月懂了。

  陸聽寒私下再不檢點，她也始終是個鑄劍師，對寶劍有著異於常人的執著，只是她的執著，太過無恥了。

  然而下一秒，玉渺月便瞪大雙眼，看向黎殊的眼神充滿震驚——

  「難道……你是說的那把劍，是九錫？」

  凰龍族的那把九錫劍，是玄天大陸唯一一把聖階武器，而黎殊曾經對她說過，九錫出自陸聽寒之手，也正是因為這個，她才能活到現在……

  黎殊閉上眼，痛苦道：「沒錯，就是九錫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