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情人的蠱蟲

  韓冉口出驚人之言，指出塗長老其實根本不是郄族人，而是源根的親生子，這句話不僅宋玉大吃一驚，塗銀鹿更是不可置信，塗長老怎麼可能會是漢人。

  「阿冉，你怎麼就肯定他一定不是郄族人呢？」宋玉華問道。

  韓冉緊緊盯著塗長老，然後緩緩說道：「縣令獵奇，所以卷宗記載的很詳細，以卷宗來看，只能確認源根之妻通姦，而不能確定小好兒非源根所生。只不過當時所有人都先入為主而已，我也很疑惑，縣令大人當時為何不滴血認親呢？你說這是為什麼，塗長老？」

  「沒想到時隔多年，你們竟然還能翻出這件事，倒是我小看你們了。」塗長老來到水池邊，望著水池裡幽藍的水面笑道：「當時老夫尚是稚童，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韓冉也不苦問，而是繼續敘說道：「當年所有的人包括那個郄族男子都以為長老是郄族血脈，所以在長老的舅母將你掩埋在野外之後，他就藉此機會帶著你回到山裡，悉心撫養你長大，更讓你習得一身好醫術，還準備讓你繼承族長之位，可就在這個時候變故發生了。」

  「什麼變故？」塗銀鹿和宋玉華忍不住齊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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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好兒的父親源根瘋了，他在牢里到處跟獄卒說，亡妻託夢，告訴他，其實小好兒是他的骨肉。而那個時候，小好兒已經是郄族族長的繼承人，所以源根必須死。」韓冉對宋玉華說道：「阿寶，你忘了嗎？那個婆子說過源根瘋了，說有人要殺他，其實在那之前，他就瘋了，他親手毒死自己的妻子，愧疚一直折磨著他，心魔作怪，所以才會說瘋話。」

  「那到底他是不是源根的兒子嘛。」宋玉華不解其意，皺眉問道。

  「一個瘋子說的瘋話，根本沒人在意，可有人不僅在意，還使計殺了他，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韓冉笑道。

  塗銀鹿這時也聽明白了，「那是祖父心中有鬼，才會想殺人滅口。

  」

  「算起來，當時你才十三歲啊。」宋玉華朝塗長老大聲說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你的生父，為什麼還那麼狠心。」

  塗長老勾了勾唇角，伸手探進水池裡攪動著池水，不說話。

  「可還生堂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呢？」塗銀鹿忍不住疑惑道。

  韓冉繼續說道：「當時塗長老成功結交到王縣令，而且他醫術高超，所以在臨南縣已經聲名顯赫。我想應當是他與還生堂有了些生意上的爭執，而還生堂的東家當年曆經源根一事，想必是知道了塗長老這個秘密，必定是以此威脅於他，他才想整垮還生堂，最後還以斷魂散毒殺還生堂。」

  「塗長老，我說得對嗎？」

  塗長老低低笑了笑，「你說得都不錯，年輕人，的確是有些出色之處，難怪聶大人對你有防範之心呢。」

  「爺爺，你真的不是郄族人嗎？」塗銀鹿隔著鐵籠子不敢相信，花容失色的大聲問道。

  塗長老穿過大殿，走到角落裡的鐵籠邊糾正她的話，「我最初，的確不是郄族人，但如今我們都是郄族人，都是血脈最純正的郄族人，我們都經受了洗禮。」

  「洗禮？」塗銀鹿想起去世多年的祖母，「是了，祖母是郄族人，你與她成親，你也變成了郄族人。」

  「有些事情在我心裡藏了五十多年，難得六殿下有耐心，能把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故事翻出來，」

  地宮大殿有一處坐北朝南的高台，高台上只放置了一把雕刻著龍鳳呈祥圖案的石椅，椅子很寬大，容納兩個人也綽綽有餘，塗長老說著就走上高台，坐在椅子上。

  「既然三個小娃娃愛聽故事，那我就再講幾個故事，」他說著悠悠然靠在椅背上，「當年老族長，也就是我的父親將我帶走之後，就沒有再娶親，所以我的確是唯一的繼承人。可他還有兄弟，我的那些堂兄弟們不忿我作為外族女子所生的孩子還能繼承族長之位非常不滿，如果我並非族長親生子的事情傳揚出去，我在郄族必定再無立錐之地，所以我只能把他們都解決掉。」

  「我本以為還生堂的那個老賊死了之後，世上就再無人拿此事來威脅我，誰知那個老賊竟留了一手，在死前將所有的事情都寫在信里告知我父親。我父親顧念父子之情，就將此事按下來，想暗地裡找我問清楚。可惜我當時太膽小了，一聽父親提起此事立時慌了手腳---」

  接下來的話塗長老住口不言，可宋玉華卻明白過來，她憤怒的指責道：「你殺了他，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惡魔。」

  「他臨死之前看著我，一點憤怒失望的意思也沒有，仍舊像童年那般疼愛的看著我，希望我能帶領郄族人走出大山，復興元區王的榮光，還把族長們代代相傳的典籍留給了我。」

  「我苦心鑽研，終於找到了地宮的秘密，然後在這裡發現了真正的洗禮之水。」

  「真正的洗禮之水？」韓冉疑惑道：「難道之前的洗禮之水是假的？」

  「先祖曾言，經歷了洗禮的外族人會成為真正的郄族人，把忠誠奉獻給郄族。」塗長老注視著幽藍的池水，仿佛在看著自己的戀人一般，纏綿溫柔，「可洗禮之水早就失傳了，所謂洗禮不過是儀式而已。只有地宮裡的這一池水，才是真正的洗禮之水。」

  「那時候我正好與族裡最美麗的少女望子相戀，我們就在這個地宮裡舉行了婚禮，望子親自為我舉行了洗禮，我成為了真正的郄族人。」「既然決定振興郄族，那為何又要離開臨南？」韓冉冷靜的問道。

  「臨南太小了，我師從父親，後來又鑽研了地宮裡的許多典籍，學得了一身醫術，在這裡根本沒有施展之地，所以就帶著望子離開，之後又結識了聶大人。」

  「新皇登基後，望子也被迫害至死，我只能帶著她的骨灰返回故鄉，我把她的骨灰藏在了地宮裡，沒想到因此發現了先祖藏在龍鳳椅下面的秘籍，其中記載了兩個秘法，一個是起死回生之法，另一個則是鹿血靈藥的藥方。」

  「至於之後的事情，想必你們這些小年輕人就都知道了，」他像是慈祥的長輩一樣笑呵呵的捋著鬍鬚，「你們還想知道什麼，一併都問出來吧。」

  「我問你，郄族實行一夫一妻制，即使伴侶身死，對方也不能另結新歡，否則會心悸而死，這到底是什麼道理？」宋玉華說罷瞟了瞟塗銀鹿，還補了一句，「我知道這不是傳說和謠言，所以你別想矇騙我。」

  「這是好事，我為何要矇騙你呢，」塗長老笑道；「我們郄族對待伴侶鍾情一世，不像你們漢人，最是喜新厭舊，見一個愛一個。」

  「鍾情是好事，可為何連續娶再嫁都不可以呢？」宋玉華問道。

  塗長老哈哈大笑幾聲，「罷了，罷了，今日就為你解惑。」他說著踱步下來高台，來到宋玉華身邊，把頭上的髮簪拔下來，示意她看簪頭比黃豆小些的珍珠，「奧秘全在這裡。」

  「這個珠子裡養著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