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救兵

  無論再怎麼擔憂，太陽還是暗示升起了，並沒有因為臨南百姓的祈禱而失約一時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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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玉華在房間默默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之後，站起來照了照鏡子，特地往臉上撲了一層脂粉，才走出房間，卻見宋文華和韓冉兩個人站在一起，不知神神秘秘的在說什麼。

  她湊過去，正巧聽到了一句，「玉華跟著一起走，我留下來。」

  而宋文華則嚴肅的答道：「六殿下，小臣並不是在開玩笑。」

  「文華兄，我也不是開玩笑，今日若是我真的棄下臨南百姓和文華兄倉皇而逃，那我以後當如何在朝堂上立足。」韓冉也正色道。

  「六殿下，你的蹤跡無人知曉，只要稍加遮掩，這件事情就不會與你扯上關係的。」宋文華苦口勸道。

  韓冉卻很執拗，「文華兄，恕難從命，我的護衛可以安全的將玉華送出禹州，去投奔鶴州的崔將軍，但我不可能離開臨南。」

  「我也不要走。」宋玉華跳出來插話道：「哥哥，我要跟你們一起待在這裡。」

  「團團，別任性。」宋文華厲聲道。

  宋玉華不說話，只梗著脖子表明自己的態度，宋文華剛想說什麼，就從院子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大人，郄族人攻城了。」

  宋文華也來不及說什麼，臉色一變和韓冉匆匆趕出去。宋玉華一面小跑著跟在他們後面，一面手忙腳亂的整理著頭上的冠帽，方才出來的太急，她竟忘了整理髮冠。

  三人都心急如焚，俱沒注意到迎上來的捕頭在注意到宋玉華鬢邊秀髮垂落之時，流露出詫異之色。

  無論再怎麼拼死抵抗，臨南的守軍都呈現出頹敗之勢，勇猛而不知疲倦的郄族武士有的已經順著梯子爬上城牆，眼看著臨南城就要被攻破，宋文華卻望見了西南方的一陣滾滾煙塵，煙塵下隱約有人影聳動，「援軍到了，崔將軍的援軍到了。」他心神為之振奮，舉著寶劍大喝道：「援軍已到，援軍已到，臨南城得救了。」

  甚至準備閉著眼睛等死的兵士們自然注意到越來越近的馬嘶人鳴之聲，不由精神一震，跳上前去與爬上城牆的武士廝打起來。

  給臨南城帶來生存希望的崔將軍也是之前跟著蜀王在邊城舔過血的鐵血將軍，當他聽說這些郄族人有些詭異之處的時候，他想了個最乾脆利落的法子。

  他帶來的騎兵將郄族人團團包圍之後，卻沒有急著進攻，而且從行囊里掏出溢著酒香的牛尿泡一個接一個往包圍圈裡扔，宋文華在城牆上頭看的不清楚，還詫異的問韓冉，「這位崔將軍是何意思？」

  韓冉還沒說話，邛書生卻皺了皺鼻子嗅道：「我怎麼聞到了一股酒香。」

  宋文華剛想說話，就聽得嗖嗖連續響起的破空之聲，原來援軍們扔夠了酒囊，便開始放火箭，牛尿泡遇火兒燃，霎時間城下的郄族人都被困在了火海之中。

  雖然那些人沒有痛感，更不會害怕烈火，但還是有許多人被烈火收割了生命，最讓人心生怖意的，即使有的人已經被燒成了火球，仍然掙扎著想爬上雲梯，結果被燒斷了雲梯，人也掉進護城河，但手臂卻保持著攀爬的姿勢。

  「這次不僅要把塗長老燒的灰飛煙滅，還要將所有的鹿血靈藥都除滅，一點痕跡都不能留下，更不能給皇上---」宋文華看著眼前如地獄一般恐怖的情景，不由為之膽寒，輕輕對韓冉說道。

  韓冉自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這樣的藥存在在世上，本來就是一件喪心病狂滅絕人倫的事情。」

  「你下去瞧瞧團團吧，她肯定嚇壞了。」宋文華平息了一會情緒之後輕聲說道。

  既然眼看著危難解除，韓冉也不矯情，便轉身下了城樓找宋玉華說話，他在歡騰的人群中找到了和段夫人相擁而泣的宋玉華，不由失笑搖搖頭，這小丫頭難道忘了，自己此刻可是個男兒身啊。

  他上前把宋玉華和段大家拉開，拉著她躲開喧鬧的人群，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說話，「阿寶，援軍來了，我們都不用走了。」

  宋玉華興奮的抱著他的胳膊跳來跳去，「太驚險了，崔將軍的救兵來的真及時，我當時還真有一種壯烈的感覺呢，就覺得和你還有哥哥，三個人都死在這裡，也還不錯。」

  韓冉摸了摸她的腦袋，「又胡說了，死有什麼好的，還是活的長長久久更好，以後不能胡說了。」

  宋玉華激動的小臉通紅，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他說的話，一直楞呵呵的傻笑。

  劫後重生的韓冉此刻心境與之前完全不同了，「阿寶，我最怕的不是和你分開，而是你過得不好。」

  宋玉華沒明白他沒頭沒腦這句話，剛想問清緣由，就感覺腦後一痛，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昏迷前她只記得韓冉厲聲喝問道：「原來是你，為何如此？你想幹什麼？」

  「兩位公子，哦，不對，公子和姑娘，還請見諒，我也是沒辦法，塗長老把我的老婆孩子都帶走了，我不得不聽他的呀。」

  「玉華，快醒醒。」

  「爺爺，你放他們走吧，你想要我當祭品，我保證不會反抗的，你放了他們吧。」

  「塗長老，如今大勢已去，你若是放我們離開，我可以對你網開一面。」

  宋玉華迷迷糊糊聽到韓冉正冷靜的與人講條件，耳邊還有水滴滴答滴答的聲音。

  「六殿下，你自身都難保了，就別在老夫面前擺架子了。」

  桀桀怪笑的粗噶聲音讓宋玉華悚然而驚，此人竟然知道了阿冉的身份，這個認知讓她迅速清醒過來，睜開眼一看，原來此刻他們身處一個地下宮殿之中。

  韓冉和她分別被綁在大殿兩端的柱子上，而在兩根柱子之間則是有一方水池，池水微微泛著紫藍色的光，看起來詭異極了。

  許久不見，讓他們都很擔憂的塗銀鹿則被關在牆角的一個鐵籠子裡，她正努力的朝籠外探著手臂，面上都是乞求的神色。

  而說話的老人正是塗長老，多日來只聞其事卻未見其人的塗長老，他披散著花白的頭髮，穿著一件寬大的玄色袍子，若不是他面上泛出青褐色，恐怕還有些仙風道骨的樣子。

  「阿冉。」宋玉華忍不住喚道。

  三人都聞聲望來，「玉華，你醒了？」不同於塗銀鹿和韓冉的驚喜，塗長老青褐色的面孔上現出有些詭異的笑，「宋姑娘，你醒來了？」

  宋玉華聽到他的稱呼，才意識到自己如今竟披頭散髮，她想到昏迷前捕頭的話，原來那捕頭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你把我們綁到這裡想做什麼？」宋玉華冷冷瞪著他，喝問道。

  「老夫其實真正想綁的人是你，六殿下倒是意外之喜。」塗長老伸出手指點了點她，長長的尖尖的指甲一股鬼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