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反旗

  塗銀鹿本來以為只要自己把厲害講清楚，以宋文華那樣理智冷靜的脾氣，肯定會同意，但沒想到他卻嚴詞反對，不許塗銀鹿涉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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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樣太危險了，塗長老本來就對你心懷不軌，說不定現在正在到處找你。」宋文華說道：「你能想到的辦法，無非就是重回閭欒山，然後暗中將信件傳出去。那豈不是正中他下懷。」

  宋玉華在一旁看著兄長的嚴肅神色，忽然意識到，宋文華沒有開玩笑，他是在認真的與塗銀鹿交往相處。

  她看了看韓冉，也幫腔道：「是啊，塗姑娘，你要是再回去，就是羊入虎口，還是別涉險了。」

  「說到底，你們還是不放心我吧，不相信我是真的站到了你們這邊。」塗銀鹿故意笑道。

  宋文華皺眉道：「塗銀鹿，你不要胡說。」

  塗銀鹿情緒激動的說道：「按照郄族先祖的信念，人命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我祖父用無辜百姓的命去實現自己的野心，所以你們反對他，可你們明知道讓護衛送信，不僅有可能送不出去，還會白白犧牲性命，卻仍然不肯讓我去做這件事，難道我的命就天生比他們的高貴麼?」

  這些話，一時之間讓三人都有些汗顏，「放心吧，我的生日是六月二十九，還有一個多月呢，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我一定想辦法逃出來。」

  最終，她還是說服了三人，將手書縫在她的貼身小衫裡面，告別了在城門上目送她離開的宋文華，騎馬返回閭欒山。

  塗銀鹿離開後，宋文華便讓邛書生發揮專長，寫了好多告示，將塗長老的陰謀大肆渲染一通，希望臨南百姓團結起來，齊心協力備戰，準備對抗郄族入侵，但其中卻一句都沒有提及關於塗長老的鹿血靈藥一事，然後讓大家多多抄寫了許多份，讓衙役去張貼，不僅是縣城內，就連鄉鎮村莊也都顧及到了，而且還擔心有人不識字，認不得告示，還派衙役守在告示旁，為眾人宣讀。

  臨南百姓早就預料到閭欒山的郄族人會捲土重來，但幾十年來被郄族人欺壓慣了，因此對縣衙的告示本來不以為然，還有人在唏噓什麼，這是閻王打架，和他們小鬼兒沒什麼關係。

  這時，宋文華又下了一劑猛藥，塗長老集結了禹州境內的其他郄族人，準備占據臨南縣，聚眾造反，建立郄族之國。

  「他現在把閭欒山守得滴水不漏，咱們也逃不出去，可若是讓他真的打進來，咱們這些漢人恐怕就真成了人家的奴隸了。」宋文華安排在民眾之間的「內應」驚慌的大喊道。

  「這些郄族人叛出臨南已經這麼久了，怎麼朝廷的人還不派人來鎮壓？」有人不滿起來。

  他話音剛落，立刻有人說道：「老縣令死的那麼不明不白，都沒人管，還指望人家來管咱們這些小老百姓。」

  「那怎麼辦？要是郄族人真的打進來，咱們豈不是要任人宰割？」

  「要是郄族人真的造反了，朝廷不會坐視不管的，你放心。」

  但這時卻有一個粗魯又桀驁的聲音說話了，他嗤笑道：「有人要奪皇帝老兒的寶座了，他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那跟咱們這些小老百姓也沒啥關係，皇帝老兒要的是城池和土地，小老百姓多死幾個少死幾個，人家才不在乎呢。」

  「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有人憤憤不平的問道。

  「怎麼辦？」這個男子人如其聲，長得高高壯壯的，滿臉都是絡腮鬍，嫌棄天熱，所以打著赤膊，挺著微--凸--起的小腹，一面撓頭一面說道：「回家去唄。」

  「這是什麼話？回家等死不成？」

  「就是啊，說著什麼話呢。」

  「回家扛著我的鋤頭就找老鐵匠，讓他給我打把大刀，等郄族人來了，老子就跟他死干。」男子說著正要轉身離開，卻有人猶猶豫豫的提出反對意見，「郄族人可是喝鹿血的，那麼厲害，咱們打不過呀。」

  「打不過，那就拿跟褲腰帶找根歪脖子樹吊死得了，老子可不給那些臭烘烘的山民洗腳，還不如死了乾淨。」說著他冷哼一聲，便昂著頭大步離開。

  但他的話明顯說動了不少人，覆巢之下無完卵，若塗長老只是想帶著族人在臨南城當個惡霸還罷了，如今人家是要造反當皇帝，這個性質可就不一樣了，橫豎都得被牽累，甚至送命，還不如死的有血性一些。

  與宋文華和韓冉在緊急動員百姓，修築城防不同，宋玉華則實實在在的當了一回財神爺，她大把大把的撒銀子收購各種藥材，還把城裡各大藥鋪的大夫和學徒都僱傭過來熬製各種治傷的丸藥和藥粉之類的，還雇了一些勤快老實的婦人給修築城防的勞工和捕快衙役們做飯。

  剛開始，臨南百姓只是感嘆縣令家的弟弟，宋小公子捨得花錢，真是大手筆，後來才漸漸意識到，宋家兩兄弟前後奔波，出錢出力，實則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也覺得汗顏。後來幫忙的婦人和勞工越來越多，甚至拒絕了宋玉華的工錢。

  原本暮氣沉沉的臨南縣城，因為即將到來的戰事，變得熱火朝天起來，就連段夫人的叔父都感嘆，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到臨南百姓如此積極。

  無論是摩拳擦掌積極備戰，還是驚慌恐懼，在六月初十這日，經由王知州的幫忙，得到京城聶家送來大批盔甲和武器的塗長老舉起了反旗。

  但他並沒有急著出兵進宮臨南縣城，反而給禹州其餘十里八鄉聚居著的郄族人發了《告郄人書》，他要建立一個只有郄族人當家做主的國度，在那裡郄族人不再是異類，而是主人，而且他這裡有精良的武器和武士，一定可以大獲全勝，號召其他郄族人都來投奔。

  當日便有七八百郄族人拖家帶口的來閭欒山投奔他。

  六月十一日一早，閭欒山便鳴起鑼鼓之聲，郄族的勇士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