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論冒名頂替的羞恥感

  儘管宋玉華以及黎杜二人俱是自小詩書教養長大的，但小魏公子的文筆還是讓她們讚嘆不已，生怕三人合力改寫的結尾成了狗尾續貂之作。

  三人閉關苦熬了七八日，又再三斟酌修改，這才算是大功告成。

  杜曼靈猶不放心，非要把三人親近的丫鬟諸如香兒蘭衿等人都聚齊，自己聲情俱備的把本子讀給幾人聽，想看幾人反應如何。

  好在幾個丫鬟都很給面子，傷心處落淚，團圓處拊掌而喜，這才讓她們放下心來，「曼靈，你這下子可放心了吧？」

  杜曼靈鬆了一口氣點點頭，看向宋玉華，「真的要把咱們改的本子署上小魏公子的大名刊刻售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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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玉華故意問道：「怎麼，你不願意？那不如你自己取一個雅號，以你的名義發售。」

  杜曼靈輕打了她一下，「盡胡說，我哪裡有那樣的意思，只是覺得咱們這般，對小魏公子是否不大公平？」她秀麗的臉上竟有些遲疑，「弄鴛鴦是他的作品，咱們不該借他的名頭來隨便改寫他的心血。」

  說實話，宋玉華還真沒想到這一點，但杜曼靈一言卻點醒了她，「假借旁人名義的確不好。」

  杜曼靈又奇道：「也不知你哪裡來的門路，竟然能以他的名號刻書，還能排演上台？」

  「莫不是文華哥哥給你找來的幫手？」黎依晴聞言立刻接話。

  宋玉華咧嘴笑了笑，「是我先前認識的一個朋友，他與小魏公子是好朋友，他說小魏公子答應讓我改寫他的弄鴛鴦，而且還能把改好的弄鴛鴦在綠柳樓的戲園子排演。」

  「就算小魏公子同意，我也不想冒用他的名義，這是對他的侮辱。」杜曼靈神情激動起來，秀麗的眉眼中顯示她態度的堅決。

  她這樣堅決的態度越發讓宋玉華覺得汗顏，畢竟她即使喜歡小魏公子的作品，卻從未想過這一點，她與黎依晴對視一眼，發現她眼中也有些羞愧的意味，便想了想，「不如我們換個名號，並且在書皮上標明這是弄鴛鴦的續書，如何？」

  杜曼靈聞言眼神一亮，「這個好，標明續書，既然圓讀者看客的遺憾，還不損小魏公子的聲名。」

  「那咱們要取個什麼樣的名字呢？」黎依晴轉著眼珠子開始思索，「這是咱們三個人共同的心血，最好取一個和咱們三人都有關的名字。」

  「曼靈、依晴、玉華----綾--衣--華苑---」

  「綾衣華苑？」

  「綾衣華苑，這個名字怎麼樣？」宋玉華眉飛色舞的向好友解釋，「既有咱們三個人的名字，又有女氣在其中。」

  「綾衣華苑，倒像是個園子的名號，哪裡像是人的字號？」杜曼靈取笑道：「喚作綾衣華苑閒人還成。」

  「綾衣華苑閒人？」黎依晴皺了皺眉，「太長了，就叫綾衣華得了。」

  「我本來是想著咱們是在莊園裡寫就的，所以才多一個苑。」宋玉華笑嘻嘻的解釋著。

  「綾衣華蠻好，不需再加什麼，那書名呢？」杜曼靈自說自話，大有一錘定音的意思，「既然原書本意是天意作弄鴛鴦，那咱們就改做鴛鴦弄，有情人憑藉自己的力量走到一處，我若不是講的。」

  黎依晴聞言來了興致，來到書桌前濃豪重墨在封面上寫下「鴛鴦弄」三字，她的字在三人之中最顯豪氣，倒是與書名意趣相合。

  把書名字號以及內容措辭等方面的細節敲定之後，已是深夜，黎依晴本想就近在宋玉華房裡歇下，卻被她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幹什麼這麼無情嘛。」黎依晴嘟著嘴嘀嘀咕咕的跟著杜曼靈離開之後，宋玉華給蘭衿使了個眼色，蘭衿會意，從宋玉華枕邊取走一個淺色的香囊，從門後拿去挑簾帳的竹竿向外走去，香兒也提著燈籠跟著，眼看著她舉著竹竿把香囊掛在窗上，這才放心的回來。

  「好了，你們現在去休息吧，今天不用守夜了。」宋玉華打了個哈欠，挑亮燭火，守在桌前吩咐道。

  才剛聽了一場才子佳人的纏綿情事，蘭衿和香兒自然會意，「我陪著姑娘吧。」香兒卻輕輕說了一句。

  蘭衿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香兒，這姐姐今日怎麼變得不識眼色起來，「香兒姐，姑娘這裡還有事，咱們先回去睡吧。」她甚至還擠眉弄眼，希望香兒識相點。

  但香兒卻不理會她，只顧看向宋玉華，「姑娘，奴婢候在外間陪您。」眼神有些執拗

  「你回去吧，我不是沒分寸的人，你放心。」燭光下，她雖微露疲色，一雙眼睛卻亮的驚人，閃爍著香兒看不懂的神采。多年後，當香兒也變成了久經世事的香兒之後，她再想起那雙美眸中的神色，那是因為欣悅而產生的篤定。

  最終香兒還是心懷疑慮的跟著蘭衿離開了，「姐姐真是不識眼色。」

  「小丫頭，你不懂啊」香兒提著燈籠摸了摸蘭衿的小腦袋。

  「我怎麼不懂，姑娘是在等六皇子嘛，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多好啊，你偏要杵在那裡礙眼，幸好是姑娘脾性好，要是脾性不好的人，還不賞你排頭吃。」蘭衿搖晃著腦袋發表著長篇大論。

  香兒卻狠狠擰了一下她的胳膊，「你作死啊，這樣的話也敢嚷嚷，這些事只能爛在肚子裡，誰也不許說，不然打死你都是輕的。」

  「這麼晚了，哪裡會有什麼人啊，」蘭衿滿不在乎的說著，「就咱們兩個人說悄悄話，別人怎麼會知道呢？」

  「隔牆有耳，」香兒這次擰的更厲害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要想消息不走漏，唯有爛在肚子裡，這都是為了姑娘，你別不當回事。」

  聽她提及宋玉華，蘭衿才正色閉嘴，不再發言，甚至左顧右盼一番，見附近全無人影，這才放下心來。

  但蘭衿不知道的是，方才她們經過的房間窗戶下隱著的黑影將她們來來往往對話都收在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