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金珠子

  「你就是山狼嗎？」宋玉華好奇的看著從正房走出的男子，她努力想要看清楚他的面容，卻發現他的面孔總是模糊不清。

  好奇的宋玉華根本不知道身邊韓冉瞬間僵硬的肌肉和繃緊的神經，韓冉明白宋玉華與他相見是根本不可能避免的事情，既然無法避免，那至少要在他眼前。

  無論是在情感還是事業，對面的男人都是他前生唯一的勁敵，重活一世再見到他，韓冉還是忍不住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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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相隔著一段距離，山狼還是認出對面與他語笑嫣然的少年實則是位妙齡女郎，也許是因為她似曾相識的眉眼，或許是她唇角炫目的弧度，山狼像蚌殼一樣封閉著的內心，被撬開一條隙縫，清爽的風伴著蓮香順著縫隙飄了進去，「進來吧。」他的聲音裡帶著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柔軟。

  最了解山狼的人，韓冉或者算一個，他當然聽出他這位自小離散的三哥軟化的語氣，看來重活一世，還是避不了兄弟相爭，正在心裡苦笑著的他，不妨宋玉華將小手塞進他的掌心，掌心所觸皆是柔軟，「我們進去吧？」她一向很愛笑，但在自己面前好像笑的格外自在，韓冉不自覺跟著笑起來，無論如何，今生是我先找到她的，就現在來看，好像還是我更有優勢一些。

  「你在想什麼？」宋玉華一面拉著他進屋，一面問道。

  「這位山狼好像不太好說話的樣子，」韓冉故意說道：「你說他會幫你嗎？」

  「不行就算了，我其實是太好奇了，」宋玉華滿不在乎的回答，「我哥哥和爹爹一定會查清楚的。」

  韓冉頓時語塞，明明已經做了一世的夫妻，可重新回來追老婆，還是時不時被他老婆刷新三觀，難道你費這麼多心機，說來說去就因為好奇二字嗎？

  小狼見宋玉華拉起韓冉就要跟進去，忙喚道：「哎，你等等。」

  宋玉華拍了拍腦袋，「看我的記性，都把這件事給忘了。」

  「阿冉，天樞一定跟著你，對不對？你把他叫出來，讓他帶著這位小兄弟去找她哥哥吧。」

  韓冉不假思索的點點頭，走到門口唿哨一聲，然後回頭以眼神示意小狼，「你出去吧，告訴那人你要去哪裡，他會帶你去的。」

  看著小狼將信將疑的走出大門後，「你不問我嗎？」

  「問你什麼？小狼還是他哥哥？」韓冉一本正經的回答，「你如果說，我就聽，你如果不說，我就不會問。」我不會再懷疑，不會再多疑，我只相信你。

  宋玉華被他這麼走心的撩了一下，羞惱的白他一眼，自顧自的上前掀起門帘。

  在與簡陋的院子完全不同的金碧輝煌的房間內，宋玉華終於得以看清山狼的面容，他看起來比哥哥大幾歲，眉眼間有著凌冽的鋒芒，就連嘴唇的弧度都像劍刃一般，比起王者，他更像一名鬥士，宋玉華在心裡想道。

  這位像狼一樣的鬥士就連坐姿都非常有攻擊性，他挺直脊背，伸出胳膊示意韓冉和宋玉華在他對面坐下。

  「是誰讓你來找我的？」雖然他對面坐著一男一女，但他很明顯對韓冉視而不見，只與宋玉華說話。

  「我只是聽說了長樂坊之主的大名，想著他既然這麼神通廣大，網羅天下奇才，那打聽一些消息應當不難吧。」宋玉華還是笑眯眯的樣子，看起來甜美軟萌。

  「什麼價碼？」山狼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宋玉華從錢袋裡掏出一串用紅線穿起來的小金珠放在桌上，推到對面，「我要打聽一個人，可以幫人換臉的神醫。」

  待山狼見到桌上的那一串圓潤可愛的小金珠，他眉眼間凌冽的鋒芒已經軟化不少，他拾起珠子，果不其然，每一顆珠子上都有著淺淺的不易察覺的紋路，他觸著那個小小的圓環，眉眼間的凌厲盡數化為柔和，「這些日子打聽會換臉的神醫的人不少嘛。」

  「還有其他人打聽過嗎？」宋玉華身子不由向前傾了傾。

  山狼別有意味的看了韓冉一眼，「據我所知，最近幾日最少有兩路人在打聽他。」

  「那現在能找到他嗎？」

  山狼搖搖頭，「他在五天前已經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那他到底是什麼來歷？他真的可以幫人換臉嗎？他長的什麼樣子？他姓什麼，叫什麼？」宋玉華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拋出來。

  山狼漸漸放鬆下來，望向宋玉華的目光中甚至有了一絲的寵溺，「這個小公子一下子問我這麼多，我該先回答哪一個？」

  宋玉華也有些赧然的轉頭朝韓冉笑了笑，「那第一個問題，」她又掏出一串小金珠，「他真的可以幫人換臉嗎？」

  「換過臉的人甚至可以以假肖真，就連同床共枕的丈夫都分辨不出來。」山狼並不去接那串小金珠，只利落的回答。

  「哇」宋玉華半是後怕半是驚異的嘆了一聲，又繼續問，「他有什麼來歷？」

  「塞北第一神醫鬼手的女兒，鬼手在世時把她許配給他唯一的弟子，後來鬼手病死後，她丈夫就拋棄了她，準備與新歡雙宿雙飛，她就殺了丈夫和新歡，親自動手把丈夫的臉皮撕了下來換給自己，她自此就成了鬼手大人唯一在世的徒弟，崔秀騰。」

  「我的天吶。」宋玉華就像是聽書打賞一般把錢袋裡的小金珠盡數倒了出來，全都推到山狼對面，財大氣粗的擺擺手，「全都給你了，你得告訴我神醫在失蹤之前有沒有跟別人聯繫過，有沒有接下什麼大生意。」

  山狼揪斷串著金珠子的紅繩，取下一顆小金珠放在手心，然後把紅繩重新打結，連同她方才推過來的好幾串小金珠都退回去，「是聶家，雖說神醫的蹤跡很難打聽，但前些時候找過崔秀騰的只有聶家的大少爺。」

  「這些珠子你收回去吧，你打聽的這些消息，一顆珠子就夠了。」

  宋玉華表示，殺死丈夫還把丈夫的臉縫到自己臉上這種辣眼睛的秘辛，一顆金珠子怎麼能夠呢，所以執意要把珠子都給山狼。

  「就當交個朋友吧，我這長樂坊雖說髒亂了些，卻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以後你可以隨意在這裡逛著玩，沒人敢動你。」山狼終於笑了笑，柔和了俊朗的五官，竟讓宋玉華覺得他有些眼熟，這正是因為這幾分眼熟，她也爽快的把金珠子都掃進錢袋裡，「那我就交你這個朋友啦。」她做出一副大咧咧的豪邁樣子，還對著韓冉粲然一笑。

  臉都要僵住的韓冉只能勉強扯了扯嘴角努力像宋玉華傳達著自己的愉悅（假的）。

  偏偏山狼還要往他胸口捅刀，他饒有興趣的看了韓冉一眼，「下次出門時，不要帶金珠子當錢花了，你這樣的金珠子是獨一份的，太顯眼了。」

  「平時都是丫---下人跟著出門的，她們手裡當然有銀錢啦，」宋玉華隨意的抱怨著，「我今天是一個人出門，又想著是來找長樂坊之主，手裡沒有多少能拿出來的銀錢，只好拿我爹娘送我的壓歲錢來充數啦。」

  十年沒見，山狼簡直要被自來熟的小丫頭逗的笑出聲了，「既然是朋友，以後要再找我幫忙，說一句就是了，不用你再破財。」

  宋玉華再一次覺得他很眼熟，這個眼熟甚至讓她過分的自來熟，於是她問了出來，「我們是不是認識。」

  她的話音剛落，面對面坐著的兩個男人臉上俱有些變化，韓冉緊緊攥住拳頭，忍不住咬住後槽牙，制止著自己想要發聲的衝動。

  可山狼卻有些意外的喜意，可很快他就收斂起來，就連笑意都淡了下來，「應當是沒有見過的，我們可不算一個圈的，雲泥之別吧。」

  宋玉華突然想起宋文華曾經與對面的男人相約喝酒，便想問一句，可顧及到身邊的韓冉，只好咽下嘴邊的話。

  「我們可以回去了嗎？」一直默不作聲的韓冉突然出聲道。

  電光火石之間，宋玉華紅著臉跳起來，她抓住韓冉的胳膊，「回---回去了。」

  她這一變化，讓兩個男人措手不及，山狼和韓冉站起身，「要走了？」「好，我們回去。」

  兩個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他們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裡，都看出些不一樣的東西。

  韓冉吃醋了，而宋玉華知道他吃醋了，並且她因為他的吃醋而害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無論早晚，有些事大概就是註定的，無論是恨得要將他挫骨揚灰，還是愛他愛到願意放棄一切，她的心總是屬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