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侯爺

  「世芬表妹她---」宋玉華本想息事寧人，便制止想發射毒舌攻擊的杜曼靈，誰想到王世珠怒上心頭，打斷她的話繼續發難，「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你有時間衝著別人發善心，不如多關心一下瑞盈妹妹，你既然這麼沒有嫡庶之分，怎麼不把她隨時帶在身邊？」

  王世珠自以為看透宋玉華一般冷笑一聲，「把瑞盈妹妹關在家裡，不許她出門，對別人家的庶出倒是寬容的很，看來我下次得親自上門請瑞盈出來參加聚會了。」

  宋玉華許多天來一直因為宋瑞盈的事情而鬱鬱寡歡，驟然聽王世珠提及，她怒極反笑，「世芬表妹的確是我特意請她來的，你有什麼意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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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世珠理所當然的嗆聲道：「我當然有意見。」

  「有意見你也給我憋著，」宋玉華慢慢走近王世珠，深色的瞳仁中滿是殘忍的冷意，「別鬧到我面前來，惹我心煩，否則，我要你好看。」她的聲音又低又重，完全沒有平日的婉轉清脆。

  聶襄離王世珠很近，將她近似威脅的話聽得清楚，忍不住想張口唱反調，卻被她的眼神嚇得後退兩步，她何時變得這麼讓人害怕？

  王世珠結結巴巴的「你--你--」，她環顧左右，發現圍聚在身邊的小娘子們已經不約而同的遠離她，將她隔在空蕩蕩的圈子裡，這讓她無可避免的產生恐慌，而她面前的宋玉華則像女王一般揚起下巴，蔑視著她，但更讓她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她最看不起的妹妹王世芬站出來，以她貫於的那副善良的嘴臉準備替自己說話。

  「玉華姐姐，世珠姐姐她不是---」

  王世芬的話被王世珠粗暴的打斷，「你閉嘴，你閉嘴。」她蠻橫的想阻止她那副聖人嘴臉。

  「世珠？」王世珠覺得今天出門一定是沒看黃曆，今天遇到的事情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驚喜的詢問話音剛落，她最厭惡的那個胖胖的身影便笨拙地走進院子，正是東秀英。

  「黎依晴，」王世珠簡直要瘋了，她質問黎依晴，「你說東秀英不會出現的。」

  黎依晴眨了眨無辜的圓眼，「我的確沒給他下帖子啊。」

  王世珠還想說什麼，卻有些畏懼方才宋玉華的威脅，只好恨恨的推開人群逃也似的向外跑去，聶襄等幾個相熟的小娘子忙跟在身後追了出去。

  東秀英見黎依晴等人都聚在正房門口，也聽到方才王世珠的質問，憨憨的圓臉上滿是歉疚，他撓撓頭，「依晴，我給你添麻煩了。」

  杜曼靈見狀忙推了推黎依晴，大小姐脾氣的黎依晴忍住氣寬慰東秀英幾句，答應他，自己會盡東道之誼，把王世珠勸回來，然後在小侯爺殷切的目光下，她只好硬著頭皮去找王世珠賠笑臉。

  黎依晴不在，宋玉華便充作主人，引著各位做客的小娘子去馬場玩耍。

  周朝民風開放，貴族女子多善馬術，就連王世芬也有一手好騎術，因此來做客的小娘子大都帶了愛駒前來，準備大展身手，宋玉華便不忘讓馬場的馬夫為王世芬挑了一匹溫順的母馬，好讓她與別人一道玩耍。

  馬場南邊是黎家兄弟專門用帳幕隔出的一處女眷休息的處所，其中設有小榻桌椅等物，還有僕人專奉茶水飲食。

  杜曼靈窩在小榻上，手裡還捧著一杯熱茶，見此狀況，不由嘖嘖笑道：「真是貼心細緻，為了給別人做臉，連踏雪都不帶出來。」

  宋玉華正準備進內室換下襦裙，卻見杜曼靈仍不挪窩，便奇道：「你怎麼還不換衣服？依晴還等著與你賽馬呢？」

  杜曼靈懶懶的擺擺手，「別說什麼賽馬了，就連來馬場都是捨命陪君子了，我身上不方便。」

  她說的坦蕩，聽的人卻臉紅起來，她們三人之中，只有她還沒來潮，所以別人才老把她看作小孩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這裡陪你。」宋玉華放棄騎馬的打算，也坐到杜曼靈身邊，「咱們說悄悄話。」

  杜曼靈捏了捏她的小臉，笑道：「做什麼搞得這麼黏糊糊的，又不是沒有說話的時候，既然來了馬場，何苦悶在屋子裡。」

  宋玉華本來滿不在乎的要搖搖頭，「反正我的踏雪也不在，」可杜曼靈捏臉之後，她卻皺眉道：「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興許是帳子裡太陰了。」杜曼靈的手不由捂住溫熱的茶杯。

  「那可不行，你這幾日可不能受涼。」宋玉華不贊同的皺眉，她起身站在門口，伸出胳膊在外面晃了兩晃，轉過頭興沖沖說道：「外面很暖和呢，太陽曬的暖融融的，也不颳風。讓丫鬟們把褥子拿出去，咱們去曬太陽吧。」

  杜曼靈私心也不想窩在房裡，聽她提議便來了興趣，兩人便指揮丫鬟們把褥子以及小桌椅等搬出來，她們帳篷附近走了兩圈，杜曼靈指著一顆大槐樹道：「把褥子和桌椅都擺在那裡。」

  「不許擺在樹蔭下面，樹下也有點陰涼的。」宋玉華忙加上一句，還嗔責杜曼靈，「明明不能受涼，還非要往樹下走。」

  丫鬟們把一切都擺設妥當之後，宋玉華舒舒服服的坐下來，靠在杜曼靈身上，喟嘆一聲，「這樣的日子曬在太陽底下可真舒服。」

  杜曼靈把自己的淺紫色披帛蓋在她頭上，「明明最曬不到太陽，還要跑到太陽底下。」

  「其實現在還不算太熱，」宋玉華把披帛掀起一角以便她呼吸，「過了端午就不行了。」

  「你說你怎麼這麼怕熱？」杜曼靈跟宋夫人有一樣的毛病，就是對宋玉華的臉頰的嬰兒肥愛不釋手，她捏著宋玉華的臉頰笑嘻嘻的問道：「怎麼每年只要一過端午就要去莊子上避暑？」

  「我怎麼知道？」宋玉華也很苦惱，「要不然你今年陪我一同去？我一個人住太無聊。」

  「前幾日看《雷峰塔》的戲摺子，白蛇娘娘每到暑夏便會非常難熬，恨不得找個陰涼的洞穴避暑。你說你這麼怕熱，該不會是個蛇精化人吧？」杜曼靈故意捏捏她的手臂，「人常說蛇是涼血之物，讓我來瞧瞧，你的血是不是涼的。」

  「這可沒準，」宋玉華伸出舌頭，做出蛇吐芯子的樣子來嚇唬杜曼靈，「說不定我就是白蛇娘娘轉世呢，可惜許仙這次卻變成了女子，真是讓人遺憾呢。」她提起杜曼靈的下巴輕佻的說。

  兩人這樣鬧著笑作一團，忽然聽到吱呀吱呀的聲音，宋玉華尋聲仰面望去，原來他們頭頂的槐樹上有一個鳥窩，有一個小小的東西在不安的叫喚著，聲音嬌細脆弱。

  宋玉華注意到那小東西渾身透著粉嫩，一看就是初生的雛鳥，「啊呀，它要掉下來了。」杜曼靈驚慌的叫了一聲，那雛鳥大半個身子搭在鳥窩外面，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來。

  她們面前的這棵槐樹很高，宋玉華仰首望著搖搖欲墜的小東西，擔憂極了，「它要是掉下來，一定沒命了。」

  她話音剛落，鳥窩裡的小東西就弱弱的吱呀了一聲，撲騰了一下小翅膀，在宋杜二人的驚叫聲中從鳥窩裡翻了出來，宋玉華忙快步撲倒在地，將那小東西接在手裡。

  杜曼靈也跟過去，她輕輕觸了觸小東西頭頂的細碎絨毛，「真是萬幸。」她慶幸的鬆了口氣，「眼睛還沒睜開呢，看來是剛破殼。」

  「連形狀都看不出來，也不知道是什麼鳥的幼崽，它娘怎麼也不在？」宋玉華甚至都不敢去摸，手心裡暖暖的小東西好像一碰就會碎的水晶一樣，她滿目愛憐的凝視著手心裡連眼睛都沒睜開的雛鳥，「真的好小，真想把它帶回家養。」

  「它還這么小，離了母親活不了的，」杜曼靈搖搖頭，「還是讓它回她娘親身邊最好。」

  那小東西仿佛通人意一般，杜曼靈說完，又吱呀一聲，好像是在贊同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