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出了事你負責

  紅角城內城，殘垣斷壁的廢墟中，到處都是悽厲的哭號聲。

  「國師大人，救救我們……不要拋棄我們……我還不想死，嗚嗚……」

  「大人，放我們出去，求求你……我還沒有染上瘟疫，放我出去……國師大人，求求你……」

  成百上千的平民衣衫襤褸，面色蠟黃，哭著喊著，拼命的想要從士兵的阻攔中衝出去，他們的家園被毀，沒有了食物，沒有了親人，一個個都瘦如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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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抱著僅存的希望，眼巴巴的望著涅無淵，哭著哀求他不要將他們趕到北城圈禁起來。

  驅趕著他們的士兵看著這些抱著孩子的婦孺、帶著老人的青年，看著他們跪地磕頭，帶著哭腔拼命的哀求，眼圈都忍不住紅了，於心不忍的看向涅無淵。

  這些可都是大軒的子民，將他們趕去北城圈禁就等於親手送他們去死！

  「大人，沒有別的辦法嗎？他們當中有很多人還沒有染上瘟疫。」士兵們祈求著看向涅無淵。

  涅無淵面無表情，深不可測的暗流在眼底涌動。

  他當然明白將這些人趕去北城封鎖起來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任由這些人自生自滅，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哪怕有一絲希望他都不希望這些無辜的百姓在這場無妄之災中白白枉死，可是……

  「無淵國師這是心軟了？我記得死在你手下的人不下二十萬，眼前這些人應該不算什麼才對。」聞琥在他身旁沙啞的一笑，笑容里滿滿的都是諷刺。

  涅無淵看了他一眼，掩去眼中的厭惡，「你將眼前這些平民和楚國敵軍相比？」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國師你殺過那麼多人，應該明白，有些時候就該心狠手辣一些。畢竟連龍鷹衛都說他們已經無藥可救了。」聞琥肆無忌憚的笑著，看向前方的軒轅傲雪，「軒轅姑娘，我說的沒錯吧？」

  軒轅傲雪冷然點頭，「聞大人你已經做出了最佳的選擇，殺死這些人是為了救更多的人。」

  「你聽聽！我的心狠手辣是有原因的。」聞琥得意洋洋的大笑。

  內心難安的將士們看著他漫不經心的笑容，只覺得一股怒火直衝上腦子，很想衝上去把他也給丟進瘟疫的人群中。

  涅無淵冷然出聲：「並不是所有人都得了瘟疫。」

  「那又如何？你還能一個一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染上了瘟疫嗎？萬一有一個漏網了怎麼辦？」聞琥仿佛沒有注意到手下將士們的神色，掃了一眼面前或哀求或反抗的平民，聳聳肩，「不想瘟疫擴散出紅角城，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所有人都封鎖關押，等他們都死光了，一把火燒了。」

  夠狠！

  涅無淵才發現這個他向來看不起的傢伙可以心狠到眼都不眨的殺掉上萬人，還是上萬無辜的平民。

  「你就不怕激起民變？」涅無淵沉聲問。

  「民變？」聞琥咀嚼著這兩個字，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突然放聲大笑，指著眼前紅角城的平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老弱病殘就算反抗了又能怎麼樣？再說，真出了什麼事不是還有無淵國師你嗎？」

  聞琥說的理直氣壯，涅無淵卻心下一沉，露出一絲嘲諷：「本座如果不管呢？」

  「陛下讓你領軍過來，就是為了解決這種事。」聞琥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帶著幾分得意盯著涅無淵，「別忘了，我才是巡使，你不過是個副巡使，你該做的就是聽命行事。」

  涅無淵不屑的勾起唇角，將目光轉向前方，「你自己做的決定，出了事你自己負責。」

  「總之，你不違背我的命令就不會出什麼事。」聞琥冷哼一聲，也懶得多說，拂袖而去。

  涅無淵沒有和他一起離開，他看著士兵將所有人都趕進了城北劃出的圈禁.區域，看著絕望的人們拼命的想要從裡面衝出來。

  半晌，他吩咐士兵給裡面送了口糧，又讓人指導裡面的人劃分隔離區域，讓他們自己學著將病患和未染病的人分割開來。

  被趕進裡面的人本來已經絕望的心在聽到涅無淵的吩咐後又燃起了一絲希望，急忙組織起了人手，按照涅無淵的吩咐嚴格的執行。

  軒轅傲雪得知涅無淵一直呆在城北沒有離開，神色古怪的跑去過找他，「無淵國師，你這三天一直都在給裡面的人送口糧嗎？」

  涅無淵默然不語，仿佛沒看見她。

  軒轅傲雪為涅無淵的無視感到惱怒，不悅站到了他的面前，鄭重其事的告誡道：「國師大人，他們都是必死無疑的人，送口糧給他們只是在浪費而已！你現在要做的，是趕緊處理外城的瘟疫感染者。」

  涅無淵終於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就讓人從骨子裡都直冒寒氣，好似鋒利的刀鋒在剜著她的肉。

  軒轅傲雪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只覺得如墜冰窖，耳邊傳來涅無淵沒有溫度的聲音，「不送食物，他們還未死於瘟疫，就已經死於飢餓。」

  軒轅傲雪臉色漲紅，咬著嘴唇，很想告訴涅無淵她和聞琥的做法是為救更多的人，她沒有錯，涅無淵是婦人之仁。

  可是話到嘴邊像被卡住了一般，還未等她說出口，涅無淵已經走了，仿佛她只是一塊礙事的石頭，看都沒再看她一眼。

  軒轅傲雪險些把嘴唇都給咬破了，她可是平陽侯的女兒！

  她有高貴的身份，有著傲人的天賦，她靠著她自己的刻苦努力成為龍鷹衛的一員，就是為了能離傳說中的無淵國師近一點。

  可她好不容易來到了涅無淵的面前，為什麼他卻對她不屑一顧？

  在瘟疫無法醫治的情況下，她只不過是做出了最好的決斷，難道他就因此認定她心狠手辣，是個惡毒的女子？

  軒轅傲雪不甘心的回到城主府，聞琥迎面走過來，笑眯眯的問道，「傲雪姑娘這是去找涅無淵了嗎？他還在城北關心那群死人吧。」

  「是。」軒轅傲雪被撞了個正著，有些尷尬的點頭，「我也只是希望國師不要再去那些無用的事，內城現在被大量平民武者圍攻，連消息都傳不出去，我想……」

  聞琥擺擺手，不以為然的打斷她，「那只是小事，用不著國師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