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少說廢話

2024-05-16 15:28:45 作者: 席妖妖

  長安城的宅子不允許私自建造,秦鹿設立了產權制度。

  崔家二房和大房分家了,崔家的祖宅自然屬於嫡長子崔大老爺,不過兄弟倆感情好,家裡父母存下的私產,由兄弟二人平分。

  因當年前朝覆滅,韓鏡沒有動崔家,所以崔家的財產還是不少的。

  

  崔怡即將嫁入宮中,二房的嫁妝準備的自然不少,不過他們也沒有太過鋪張。

  有一說一,就算是把整個二房搭進去,也做不到門當戶對。

  崔怡心中有數,看過嫁妝單子後,自己選定了一些準備帶著。

  宅子一時半會兒建不成,崔怡打算在霸州出嫁,離著長安城相對要近一些。

  距離婚期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宮裡的這些太監們早已經習慣了嚴苛的宮內生活,他們對這方面的流程比秦鹿和韓鏡都熟悉,準備起來有板有眼的。

  雖說是自己兒子的大婚,秦鹿卻沒有插手,倒不是說不重視兒子和未來的兒媳,純粹是沒那個必要。

  傅奪再次看到秦鹿,是在長安城的朱雀大街上。

  這邊已經有零星的簡易鋪子開張了,他也將自己的宅子搬到了這邊,此時正在建造。

  倒是有心想去宮裡拜見太后,礙於自身的情況,只能空等。

  「宅子進度如何了?」秦鹿和他在一個湯餅攤子坐著。

  傅奪也說不上為什麼,眼前的女人明明比他大上好幾歲,可此時再見她,心裡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喜悅。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快一年時間了。

  她和陛下忙著遷都,無暇他顧,自己這邊最開始還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奈何總能在夜深人靜時想起她的音容笑貌,無論如何都忘不掉。

  「地基已經起好了,之後還想在長安城買幾家鋪面。」

  「四條主要大街的鋪面都有朝廷建造,之後再賣給各大商戶,其他的地段你們可以自己向戶部審批修建。」

  秦鹿看著旁邊忙碌的一對父子倆,笑道:「老丈可有閒錢買鋪面?」

  正在攤面的老丈搖搖頭,「這位娘子說笑了,我們都是小本買賣,賺的都是個辛苦錢,哪裡有餘錢買鋪面呀。」

  「之後在長安城會有坊市,那邊的攤位費便宜,每天只需要三文錢就可以做買賣,等人住的多了,你們可以搬到那邊去。」

  老丈一聽倒是高興了,「娘子是宮裡人吧?」

  「對!」她轉動著茶碗,「你這面裡面應該湯幾片小白菜,不止好看,味道還很好。」

  「是嘛!」老丈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北地的飲食風俗還沒有改良,百姓多是吃水煮的東西,而且裡面還沒有多少油水,就這樣的湯麵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現在鹽巴是不是吃得起了?」秦鹿問道。

  老丈點頭,「的確是比起從前便宜很多,白花花的鹽巴,只需要六十文前一斗。」

  「……」秦鹿聽到這個數字,微微擰眉,「六十文錢?老丈是哪裡人,宮裡定的細鹽只需要二十五文錢一斗,為何你買的這般貴?」

  「唉,我是曲豐縣的,離著長安城不遠,不到六十里路,我們縣裡的細鹽就是六十文,我聽說長安城的細鹽便宜,就帶著兒子過來擺攤賺錢散碎的銀錢,沒想到來了後,這邊還沒鋪面呢。」

  「曲豐縣的縣令不管嗎?」傅奪不相信,居然還有人頂風作案。

  老丈一臉苦哈哈的,「人家鹽商就賣這個價兒,隔壁幾個縣也是六十文,比起前朝好太多了,前朝一斗粗鹽都要一百五十文左右,那粗鹽入口苦澀,鹽水發黃,現在的細鹽雪白,只有六十文錢,已經不錯了。」

  秦鹿敲敲桌子,遠處走過來一個青年。

  「夫人。」

  「讓桑九去查一查。下到鹽商,上到州府。」

  「是!」青年領命離開。

  傅奪知道,曲豐縣以及上邊的涑州一眾官吏要倒霉了。

  「夫人,鹽商從鹽場的取貨價是多少?」

  「十六文。」秦鹿眸色帶著一抹狠辣,「去除一路運輸的成本,一斗鹽可以賺至少三文錢,食鹽乃百姓日常必不可少的,不需要擔心壓貨,可以做到薄利多銷。」

  「而且食鹽前期的運輸有朝廷官船承擔風險,他們居然敢將鹽價翻了三倍,活的不耐煩了。」

  傅奪沉默。

  前朝鹽價很高,鹽商從朝廷取貨,粗鹽的價格都在至少五十文,更別提細鹽了。

  而前朝的細鹽也僅僅是被研磨的很細,質量並不算好。

  至少比起大秦的細鹽,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如今的細鹽真的猶如雪花一般,白到沒有任何瑕疵。

  且只有純粹的鹽味,不會發苦更不會澀口。

  這般高質量的細鹽,取貨價只有十六文錢,可以說朝廷真的沒賺什麼錢了。

  老丈見狀,忙道:「這位娘子,真不用,六十文錢已經很低了。」

  「天下各州的食鹽都是由朝廷官船轉運到各地,再有各大州府分發給地方鹽商,而且朝廷給出的價格是每斗十六文錢,各地鹽商卻轉手賣出六十文,哪裡低了?」秦鹿喝了半杯水,傅奪幫她重新倒上,「此事非你們求情就能饒恕的,他們竊取的是朝廷的根基,決不能繞。一旦此事輕輕放下,日後大秦必定會走上前朝的結局,到時候苦的還是你們老百姓。知道朝廷不管,而你們老百姓也只能忍耐著,這些畜生只會得寸進尺。」

  原本還覺得沒什麼的父子倆,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新朝建立,他們不但有了屬於自己的土地,而且孩子都能去私塾讀書。

  這樣的日子他們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好日子過了沒多久,若是再重複前朝的苦難,那是萬萬不願意的。

  「老丈,大秦的天下,是屬於你們老百姓的,而朝廷官員的職責,就是維護天下百姓的權益。若是有地方官員欺負你們了,你們可以上告州府,州府不管可以來京都告御狀,如果皇帝不給你們一個合理的答覆,你們便尋太后娘娘,最後就連太后娘娘都偏袒昏官,那你們就反了這個天下。」

  傅奪:「……」他的表情都裂開了。

  太后娘娘,您這是說的什麼話?

  你讓天下百姓反你?

  開什麼玩笑。

  不說反不反,就是真的組織起反叛軍,那紅衣大炮一字排開,誰能推翻這大秦的江山?

  「你們當地的鹽商是拿著朝廷的恩惠當做暴富的籌碼,這種人骨子裡都是骯髒的,怎麼可能留他們活著。」

  老丈被秦鹿的話,嚇得瑟瑟發抖。

  說什麼反了這個天下,都是安分守己的普通百姓,只要日子不是真的過不下去了,誰願意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造反可是要死人的。

  這話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胆的說,萬一被宮裡的人知道,可是要掉腦袋的。

  「娘子,這樣的話日後可莫要再提了,萬一被陛下知道,那可了不得。」

  傅奪在旁邊抬手遮面,雙肩微微抖動,很顯然是在忍耐著。

  「陛下知道,也不會如何。」他眼神沁著化不開的笑容,「坐在你們面前的,可是當今太后娘娘,陛下的生母。」

  這父子倆愣住了,許久之後忙不迭的跑過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草民不知太后娘娘駕臨,說話不過腦子,我們……」

  秦鹿彎腰將兩人扶起來,「好了,跪什麼,咱們大秦朝不興動不動就下跪的。」

  兩人戰戰兢兢的看著秦鹿,難怪她敢說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話。

  「日後再被人欺負了,只管壯著膽子去官府,他們若是不替你們做主,你們便一層層的上告,皇帝是我親自教導出來的,他是站在天下百姓這邊的。」

  兩人不斷的點頭,「是,是是是……」

  身份暴露了,再留下也沒意思。

  秦鹿扔下幾個銅錢,招呼傅奪回宮。

  翻身上馬,衝著站在眼前的傅奪伸出手。

  他看著眼前纖細瑩白的手掌,心臟似乎加速了跳動。

  「走不走?不走你就回去。」

  秦鹿似笑非笑。

  不等她把手收回,傅奪伸手攥住,借力上馬,坐在了秦鹿後邊,隨後握住韁繩。

  現在的狀態,他已經將太后娘娘容納與懷抱之中。

  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翼。

  是從她的青絲中散發出來的。

  策馬回宮,一路來到浩渺宮。

  宮內的人看到太后娘娘出門歸來,居然還把傅公子給帶回來了,而且兩人的姿勢那般親密,不免覺得羞臊。

  這是傅奪第一次看到大秦皇宮,被這裡瞬間震撼到了。

  傅奪跟隨秦鹿來到一處獨立的殿宇,王嬤嬤上前伺候著她準備更衣。

  「晚膳送到殿內。」秦鹿交代一句,將人遣走。

  她把外裳脫掉扔到屏風上,去了後邊的浴池中沐浴。

  傅奪被扔到殿內,四處打量著宮殿的布局,處處都透露著大氣與尊貴。

  內殿的殿門敞開著,上前去看了一眼,裡邊擺放著一張薄紗浮動的床榻,很是寬敞。

  左右無事,他尋了一個畫本子,斜靠在床邊靜靜的看著。

  直到秦鹿從後殿出來。

  「去沐浴。」秦鹿交代一聲。

  傅奪:「……」

  他莫名覺得口乾舌燥,難道接下來會是他想的那樣嗎?

  不然的話為何半下午的就要沐浴?

  時下,古人都是很久才洗一次澡。

  官宦世家,一般是十日洗一次,普通的老百姓可能最短要一個月才能洗一次,時間長一點的可能要半年。

  夏天炎熱,日頭暴曬過的水洗澡相對方便,其他時候幾乎沒人捨得燒水洗澡。

  再加上普通百姓都要勞作,日日洗澡不現實。

  秦鹿做不到,她每晚都要沐浴。

  最初韓鏡那小子可能想著五日洗一次,不過被秦鹿催著,現在也已經習慣日日沐浴了。

  「王嬤嬤,去問素娘,尋一套桑九的衣裳來。」

  秦鹿對殿外的王嬤嬤叮囑一句。

  王嬤嬤心中瞭然,低眉順目的領命離去了。

  一路尋到素娘,她正在藥房內配藥。

  「素娘子。」

  素娘抬頭看過來,「王嬤嬤怎麼來了,是夫人有事尋我?」

  王嬤嬤搖頭,「夫人把傅公子帶回宮了,差我來尋你,指揮使有沒有未穿過的衣裳,給傅公子送去。」

  素娘呆呆的看著王嬤嬤,好一會兒才點頭,「有,王嬤嬤跟我來吧。」

  「唉!」

  兩人走出藥房,這一路表情恍恍惚惚的。

  等找了一套新衣裳遞給王嬤嬤,她才低聲道:「夫人這是……」

  王嬤嬤瞭然,點點頭,「想來是了。」

  她們不敢置喙秦鹿的決定,而且這也沒什麼吧。

  若是做了太后就不能改嫁,未免太無趣了。

  太后娘娘現在還年輕,這一輩子總得有個人在旁邊噓寒問暖的,傅公子就很合適。

  畢竟王嬤嬤和傅奪相處過一段時間,對他的為人還是很看好的。

  再說了,傅公子居然出現在宮裡,肯定是太后娘娘的主意,王嬤嬤也不怕太后娘娘吃虧。

  辭別素娘,她捧著衣裳一路來到寢宮,送給了秦鹿,然後退了出去。

  推開門進入後殿,薄紗掩映的巨大湯池中,傅奪似乎有點慌張。

  秦鹿也未靠前,把衣裳放到旁邊的貴妃榻上。

  「給你尋的衣裳。」

  傅奪透過浮動的薄紗看著外邊纖細的身影,眸色幽深。

  「娘娘要走?」

  秦鹿停下腳步,回過神來,看著裡面模糊的影子,「傅奪,你最好考慮清楚。」

  見她準備離開,傅奪叫住她,「娘娘可考慮清楚了?」

  秦鹿低笑,「你問的就是廢話,不然的話你覺得自己能進得宮來?」

  傅奪沒有泡太久,一刻鐘後回到寢宮,看到秦鹿正在內殿看話本。

  他穿著一身雪白的中衣入內,在秦鹿面前站住,低頭看過去。

  散發著水汽的鴉發垂落,而傅奪的表情有些揶揄。

  這哪裡是話本,明明就是避火圖。

  「太后娘娘,可是想坐擁萬千?」修長的手指,挑起一縷青絲在指尖纏繞著,言語間帶著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氣息。

  明明是年近四十的女子,卻保養的猶如二十多歲的女子,此時的她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香甜氣息,好似那掛在枝頭搖搖欲墜且熟透了的粉桃。

  秦鹿挑眉,「那要看你了。」

  傅奪:「……」

  在這方面,他不如太后娘娘放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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