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九 救治

  這一場瘟疫來勢洶洶，傳染性強不說，發病也特別兇猛，莫顏救治的過程並不順利，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堪堪將病人的病情暫時穩住，而一些得不到及時治療、抵抗力又差的老人小孩兒承受不住病毒的肆虐，在短短几天裡痛苦的死去。

  這些被病毒侵蝕的屍體不能土葬，失去親人的人們儘管十分傷心，還是遵照官府的指令，同意實行火葬，最後捧著骨灰擇地安葬，好歹讓逝去的親人有個安身之所，不至於成為孤魂野鬼。

  濰城的大街上幾乎看不到行人，偶有執行命令的士兵也是行色匆匆一掠而過，臨街的大門卻掛起了越來越多的白幡，這座曾經繁華無比的府城，被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中，充滿了絕望的氣息。

  「沒用，怎麼會沒用？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辦，要怎麼辦……」臨時收拾出來的藥室里，莫顏頹敗的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連日來不曾好好安枕的她眼裡布滿了血絲，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憔悴。

  這些天，莫顏在城外的隔離點了解過這場疫病的具體症狀，又教會大夫們一些預防方法後，就把自己關在藥室里沒日沒夜的研究治療抵抗瘟疫的藥方。

  半個月下來，研究出來的藥方已經有十多張，可是每副藥給患病的人餵下去，當時會出現好轉，第二天病情就再次惡化，根本控制不住。及至現在，最新研究出來的藥方只能暫時穩住病情，無法徹底治癒患病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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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著托盤走進來的蕭睿淵看到了妻子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他放下托盤柔聲勸道：「顏兒，先吃點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

  「啊？」莫顏抬起頭，眼裡閃爍著來不及掩去的迷茫。看著面露心疼的蕭睿淵，她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接過了端到面前的飯菜。

  「顏兒，飯菜不合胃口你也要多吃點，為夫已經讓人去別處運來食材，過兩日就會到了。」看著妻子食不下咽的樣子，蕭睿淵明知道為何，卻把原因歸到了飯菜不好上。

  莫顏連忙搖頭，往嘴裡扒了一大口飯勉強咽了下去：「飯菜很好，你可別折騰十一他們了，現在整個濰州都很危險，不要讓他們冒險。」

  先是經歷了洪水，後又爆發了瘟疫，雖然濰城沒有被洪水擊垮，但是周邊地方卻遭了大災，糧食顆粒無收不說，就連蔬菜也種不起來。

  幸好早有準備，在洪水到來之前，官府將糧倉里的糧食運到了高處，在瘟疫爆發之前，朝廷又運來了大筆的賑濟糧食，不然就算沒有瘟疫，受災的百姓餓也能餓死。

  只是糧食問題暫時解決了，沒有豐富的食材也是事實，受災的百姓只能喝粥度日，莫顏等人好一些，卻也只能吃白米飯，碗裡有青菜雞蛋就算很不錯了。

  這段日子，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沒有誰會嫌棄。

  擔心蕭睿淵真讓人去尋找食材為自己改善伙食，莫顏不得不勉強自己把一大碗飯吃下去。

  看著空空的飯碗，蕭睿淵鬆了口氣，擔心莫顏不肯休息又忙著配藥，他第一次在莫顏吃完後沒有立即收拾碗筷離開，而是待在莫顏的面前陪她說話。

  「顏兒，你已經盡力了，眼下疫情暫時被控制住，你還有時間慢慢研究，有時你越急越沒有頭緒，興許你好好睡一覺，就能想出克制瘟疫的法子來。」

  莫顏嘆了口氣，揉了揉發脹的額角，無力地說道：「你說的我都懂，可是看著城外水深火熱中的百姓，我不敢耽擱一點時間，就怕晚一步又有無數個家庭破碎了。」

  蕭睿淵見狀，上前一步站在莫顏的身後，一邊手法嫻熟的給她輕輕按摩，一邊安慰道：「為夫知道你急，只是這種事情你急也沒有用，就算到最後無法找到解決的辦法，你也已經盡力了。」

  「不……不行，我再想想，再想想，一定會想出法子的……」

  數日沒有好好休息，莫顏本來就很疲倦了，靠在椅子上被丈夫按摩，讓她有些昏昏欲睡，說出來的話都有些迷糊了。

  蕭睿淵看的愈發心疼，手上的動作更加仔細了幾分：「嗯，顏兒這麼厲害，一定能想出來，你前兩日研究出來的方子還有用，你暫時不用著急，你先睡一覺，為夫就在床邊陪著你，待會兒喊你起來好不好？」

  原本就又累又困的莫顏一聽這話，沒有那麼堅持了，只是提醒道：「那我就睡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你一定要叫醒我。」

  蕭睿淵一邊扶莫顏起來往隔壁的臥房裡走，一邊應道：「你安心休息，為夫會叫你的。」

  莫顏打著哈欠點了點頭，在床上躺了下來，看著坐在床邊的丈夫，本想說什麼，結果頭一挨上枕頭就迷糊了，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連要說的話也忘了。

  蕭睿淵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妻子帶著疲憊的睡顏，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惜和挫敗。

  縱然身為指揮過千軍萬馬大將軍，面對這場滅頂的暫難，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心愛的妻子承受著難以想像的壓力，沒日沒夜的在小小的藥室里煎熬，半點忙也幫不上。

  他不是大夫，卻能理解妻子的做法。正如他是將軍，上陣殺敵保家衛國是他的使命，無法眼眼睜睜的看著大好的河山被敵人的鐵蹄踐踏一樣，救一方百姓也是妻子視作使命。

  他能勸她多吃飯，多休息，卻不能強迫他放棄，在幫不上忙時，他能做的就是盡最大的努力支持她……

  這一覺，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莫顏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蕭睿淵就這樣靜靜地坐了一個時辰，也沒有喚醒她的打算。等莫顏被餓醒的時候，已是到了後半夜。

  莫顏沒有時間埋怨蕭睿淵說話不算話，她匆匆的吃過熱好的飯菜後，又一頭栽進了藥室里。

  這一次，她把自己關在了藥室里，直到十數天後，已經被改良過數次的藥方終於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成功的治好感染瘟疫的病人後，她一身狼狽，卻帶著盛放著希望的笑容從藥室走出來，是那樣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