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 感動

  緩慢行駛的馬車上，莫顏被蕭睿淵牢牢的鎖在懷裡，即便馬車發生顛簸或是其它意外，首當其衝的也是竭力護著她的男人。

  纖細的手指戳了戳平坦的小腹，彈性十足的觸感叫莫顏不敢相信這裡可能已經住著一個小生命。

  經歷過最初的激動和狂喜，已經平復下來的蕭睿淵看著妻子幼稚的舉動，眼裡的笑意抑制不住。大手把妻子的小手握在了手心裡，開玩笑似的說道：「別戳了，當心嚇到咱們的孩子。」

  莫顏抬起頭看他，眸子像是黑夜裡的星辰：「夫君，你說那大夫是不是看錯了？他也說了日子淺，沒說裡面一定有！不然這裡有個快有一個月的胎兒，我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蕭睿淵低頭，親了親她溫熱的臉頰，笑著說道：「怎麼沒有？方才不是在岳父家吐了嗎？」

  「這個……不算吧……」莫顏的臉上有點小糾結，單單嘔吐這一點不足以讓她相信自己是真懷孕了。

  天太熱或是吃錯了東西，嗅到刺激性的氣味，也會嘔吐不是嗎？她給自己摸過脈，可不知是心不靜還是真的月份太淺，她沒有摸出來，只是隱約覺得脈象跟平時有些不一樣。

  蕭睿淵很是無奈，卻很耐心的舉證道：「你的小日子一向很準，本來這個月昨天就該來了，結果沒有來。為夫原以為你是吃了太多冰鎮的東西才會如此，沒想到……」

  沒想到竟然會是懷孕，他萬分確定自己要當爹了！

  

  從大夫口中聽到這個消息那一刻，蕭睿淵整個人傻住了，從未想過他期盼已久的孩子會已這樣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到來。

  莫顏知道自己的小日子正常，倒是沒怎麼注意來的時間，現在一聽男人這麼說，終於相信肚子裡揣上貨了：「要真是懷上了那真是太不容易啊，咱們可是努力了半年呢！」

  「好東西何時來都不晚，孩子也是一樣！」蕭睿淵含笑道：「這是咱們的第一個孩子，以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莫顏白了他一眼：「你當我是母豬，想生就能生一窩呢！」

  蕭睿淵扶額，他只是想說他們以後會有很多孩子，怎麼就扯到母豬身上了？想到大夫提醒說要讓孕婦保持心情愉悅，他捏了捏妻子的臉，開完笑道：「若真是母豬倒好了，一次生下十個八個，就不用疼第二次了。」

  莫顏一愣，隨即捶了他一拳笑罵道：「我若是母豬，你不就是專業配種的公豬了麼？哈哈，沒想到你的理想這麼遠大，你的腎能承受麼？」

  蕭睿淵沒有養過豬，不知道一頭公豬擔負著給幾頭甚至幾十頭母豬交配繁衍的重任，但是「專業配種」這幾個字的意思不難理解，他的眼角抽了抽。，屈指在妻子的額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調皮！」

  「哈哈——」莫顏才不管他如何說，捂著肚子笑個不停，好像已經親眼看到後背靠著的男人變成了一頭種豬，不停地在母豬圈裡來回奔波。

  相比這對畫風不太正經年輕夫婦，莫清澤和崔晴柔這對準爹娘就要靠譜多了。

  昏黃的燈光中，莫清澤愣愣的看著靠在床頭上，輕撫著腹部的妻子，依然有種恍如夢中的不真實感。

  從決定娶眼前的女子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不會再有孩子的準備。婚後的日子比他期望中的還要美好，雖然心中有遺憾，但是想著兩個人就這樣平平淡淡，相扶到老也是一份難得的幸福。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老天爺如此厚愛他，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送給他如此大的一份驚喜，竟然再次給了他當爹的機會！

  想到幾個月後，會有一個白白嫩嫩的孩子降臨在這個世上，甜甜的喚自己爹爹，莫清澤的心頭一片火熱，眼裡卻驀地湧出一抹濕意。

  崔晴柔似有所覺，目光落在了丈夫的身上，對上丈夫晶瑩的眸光，心跟著微微一顫，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瞧你，幾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也不怕將來孩子出生了笑話你。」

  莫清澤也不怕妻子笑話，胡亂的摸了一把臉，把手輕輕的放在妻子的小腹上：「只要它乖乖的長大，不要鬧你這個當娘的，就算以後笑話為夫，為夫也不會打它屁股。」

  「撲哧！」

  崔晴柔忍不住笑出了聲，嗔怪道：「那日後你也別動不動就打臻兒，被肚子裡的這個瞧見，該害怕了。」

  莫清澤眉頭一挑，問道：「可是那臭小子又闖了禍，求到柔兒頭上了？」

  不怪莫清澤由此懷疑，實在是臻兒太過頑皮，入學後沒少夥同同窗一起幹壞事，時常把夫子氣的跳腳，揚言要把他趕出去。

  雖然夫子惜才，只是說說而已，但是免不了知會莫清澤這個當爹的，次數多了，他都沒臉見夫子了。

  崔晴柔連忙擺手：「沒有的事，你可不能胡亂冤枉孩子，以後啊，還是以勸教為重，不要總是動戒尺。」

  莫清澤神色一肅，瞬間變成了嚴父：「那小子玩心重，鬼主意又多，若不嚴加管教，定會生出諸多事端！單單這個月，學堂里的先生已經跟為夫告了三次狀，你教為夫如何不氣？」

  崔晴柔無奈的搖了搖頭：「臻兒這個年紀正是調皮的時候，夫君好好教導就是，只用戒尺怕是會適得其反。」

  「唔，柔兒的話為夫記下了，該如何管教那個臭小子，為夫心裡有數，柔兒只管安心養胎，不要操心此事。」莫清澤不想在這個氣氛大好的時候，談論如何教育熊孩子的問題。

  崔晴柔見狀，便沒有再說什麼，轉而說了另一件事：「夫君，妾身能懷上孩子，多虧了顏兒……」接著，她就把那次泡完藥浴後的反應仔細的說了一遍，話語裡的感激和感動幾乎要溢出來。

  從數年前被大夫診斷為終身不孕，她和母親私底下沒少請名醫看診，可是每次剛剛切完脈，那些名醫就擺手說無能為力，讓她另請高明。

  被拒絕的多了，她漸漸接受了終身不孕的事實，也死了當母親的心，於是跟欲要納妾生子繼承香火的前夫提出了和離，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

  能遇到真正喜歡的人，也珍視她的人，已是蒼天厚愛了，她以為這就是老天爺給她補償，卻沒有想到她還有當母親的機會。

  這丫頭明明可以當作不知道，明明不用為她調理身體，明明不必費盡心思為她藥浴……可是這丫頭偏偏全部做了，讓她的身子變好了，讓她的容顏變年輕了，還讓她懷上了孩子，彌補了那份多年來的遺憾，卻沒有在她面前提起一句。

  如果不是今日懷孕，她竟然不知道這個女兒默默地為她付出了這麼多……

  莫清澤從未想過能再次當父親是長女的功勞，看著情緒激動地妻子，他很清楚妻子為何會如此。換作是他，他也會對長女生出感激來。

  「顏兒，她……從小就懂事，是個好姐姐，是個好女兒！如今想起來，竟然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欠她良多……」說到這裡，莫清澤驀地紅了眼眶。

  自從一家人的日子好過後，莫清澤已經鮮少想起以前了。如願入仕後，他把一半的精力放在前程上，希望有所建樹給孩子們依仗，讓他們過得更加肆意些；一半的精力放在了幾個孩子身上，希望彌補過去那些年無法陪伴他們長大的遺憾。

  可是漸漸地他發現孩子一個個長大了，不需要他操心，甚至做的比他這個當爹預期的還要好。他知道這是長女的功勞，他一方面為孩子們感到驕傲，一方面又有中淡淡的失落，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直到這一刻，他無比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多麼幸運，擁有長女這樣心胸寬廣、大仁大義的孩子！

  把自己換到長女的位置，他或許會敬著、愛著跟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後母，但是想辦法讓不孕的後母懷上孩子，他自問很難做到，最大的可能是假裝不知道。

  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讓人心疼！

  ……

  胎兒尚不足一月，依照習俗不能大張旗鼓的給親友們報喜，但是被即將為人父的喜悅沖昏頭腦的蕭睿淵和莫清澤哪裡忍得住，這不第二天莫顏和崔晴柔這對母女被同時診斷出有孕的消息就在小範圍內傳開了。

  這對翁婿，一個不動聲色的向太子殿下暗示自己要當爹，然後在對方欣喜的道賀聲中心滿意足的回到家裡陪老婆了；一個笑容滿面的以慶祝大舅子即將當上舅舅為名，邀請大舅子崔大老爺到家裡喝酒。

  多年不孕、被名醫斷定終身無子的親妹妹突然有了身孕，這原本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卻砸崔大老爺暈頭轉向，以為妹子的身子出現了問題，被庸醫誤診了，嚇得直讓隨從拿著自己的名帖請太醫過府給自家妹子看診。

  對於大舅子異於常人的反應，莫清澤哭笑不得，將事情的前有後果原原本本的解釋了一遍，崔大老爺才終於接受了自家妹子真有了孩子，自己就要當舅舅這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