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將心連根挖起

  「妾身不鬆手！妾身便是要逾矩一回！」於夢狠狠的咬著唇，側著臉輕輕枕上衛麒麟的背，那厚實的脊背，似乎起伏的厲害。

  「於夢——」衛麒麟滿是無奈輕嘆一聲，腰間的手便也緩緩的落了下去。

  「皇上——妾身知曉——這外頭的人都以為，你最寵的便是妾身，只有妾身自己心裡清楚，皇上壓根就不在意這後宮中的任何一個人，包括妾身——皇上的心裡藏著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皇上又何必執著於過去，就不能嘗試著接受妾身——皇上的心中只有那蘇小姐，自然是瞧不見別人對皇上的在意了——妾身求皇上，能不能放下過去，哪怕能多看一眼眼前人也可——」於夢緊緊的擁著衛麒麟，淚早已順頰而下，浸濕了衛麒麟身後的衣衫。

  衛麒麟再次抬頭看向窗外，窗外的皎月依舊孤寂，很快便又悄悄藏匿於烏雲之間，夜一下子便又更黑沉了些。

  「於夢，你聽朕說——有些事，不是說忘便能忘了的——有些東西，它深植在了心底，根深蒂固，若想要將其除了，除非——將心連根挖起——朕——也不能左右不了自己，——在這後宮，最懂朕的便也只有你了,雖然——也正同你索索一般，在朕的心裡並無中後宮中的任何一人——」衛麒麟輕嘆了口氣。

  於夢緊緊懷著衛麒麟的手緩緩的鬆了開來，他說的沒錯，有些東西深植在了心底，根深蒂固，若要將其除去，必須得連個挖起，他的這些話，自然是刺痛了她的心，可是，她卻依舊不死心，於他來說，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更何況，她要面對的，不過就是一個已死之人而已，卻也正是因為她已不在這世上了，所以，是好，是壞，愛的多少，壓根就無從比起了。

  「妾身明白——方才是妾身一時失態了，還請皇上恕罪，妾身——妾身定當還同之前一般，做好妾身的分內之事，斷不會讓皇上為難了——皇上心頭記掛著誰——那都是理所應當之事——妾身，絕沒有下次——」於夢緊緊的拽著拳，好不容易才說出那些話來，雖然這些話並非發自她的肺腑，可又句句都是實言，她不想衛麒麟覺得她善妒，覺得她計較的太多，想要的太多，便連在他身邊守著的機會都沒有了。

  「好，那邊早些去歇著吧。」衛麒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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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告退。」於夢默默同衛麒麟行上一禮，便默默的退轉了身去。

  衛麒麟默默轉過身去，依舊對著窗外那一輪悄悄從雲間探出頭的孤寂皎月，思緒便一下子又被拉往了那些遙遠的往事。

  「日後，你便跟著我混了，我在這宮中也不受寵，不過——」那滿是青澀的小臉上一臉的得意：「不過，這裡的一切都難不倒我，你放心，有我好吃的，絕不會餓著你——」

  他牽起她的手，後來的後來，他便真的將她視作了唯一的親人，兩人一起玩笑，打鬧——雖過的並算不上大富大貴，可他真的沒讓她受過什麼苦——

  從御膳房順來的東西，他總是第一個先讓她吃。

  還偷偷的偷了蛋糕，給她過壽辰。到如今，他都忘不了，那晚，她那亮晶晶的眸子裡滿滿的開心——像極了天邊的星辰。

  一陣夜風從窗間吹了進來，衛麒麟惹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才緩緩的關了窗，重新坐回了龍案前，隨手翻起奏摺，卻再也瞧不進去了，目光落向一旁的已經涼透了的參茶上，還是抬手端了起來，喝了一小口。

  或許於夢說的沒錯，他是不是該放棄了過往，好好的過他的日子，蘇沫兒已經不在了，確確實實的不在了。

  當他的眼前浮現出那張平淡無奇的小臉時，卻很快又被那張傾國傾城的小臉給覆蓋了，衛麒麟使勁的晃了晃腦袋。

  自嘲的笑了笑，或許，自己也並非想像中的那般痴情，否則，又怎會惦記上旁的女子，她不過就是長的好看了些——

  他很努力的想將夏小沫從自己的腦海中驅逐出去，可越是努力驅逐，那張臉便像是印在了眼前一般，不管如何，都驅之不去，揮之不走。

  衛麒麟有些煩躁的站起身來，往外走去，殿外，冷冷清清的，更是靜的有些讓人發慌。

  「何人？」他迅速的轉過身去，衝著不遠處的黑影喊了一聲。

  「皇上這麼晚還沒睡？」宇文景灝慢慢走了過來。

  「是墨公子啊。」衛麒麟鬆了口氣：「墨公子怎也這麼晚還沒睡？」

  「睡了一會，醒了便再也睡不著了，便出來走走。」宇文景灝抬頭看向頭頂朗朗清月，她那頭的月，應該也是如此清冷吧。

  「這樣的夜，最易相思。」衛麒麟順勢望去，有些話便脫口而出了。

  「皇上心頭，也有心心念念惦記著的人？」宇文景灝問道。

  「有——」衛麒麟輕嘆一聲：「哎——不過，早就不在這人世間了——這輩子也難以想見了——」

  「墨公子——很定很在意你的妻子吧，朕猜想，墨公子的妻子定是個美人——」衛麒麟又轉頭看向宇文景灝。

  他也不知為何，偏偏對這個連長的如何，在外人眼中冷冰冰的陌生男子一見如故，似乎同他講什麼，都覺得理所當然。

  「確實，她長的很美，若是說美若天仙，也絲毫不為過——可當初，我瞧上的，卻並不是她那張臉——」宇文景灝微彎著唇角，似乎略帶得意。

  「能讓墨公子放在心尖上的，那定是個了不起的女子。」衛麒麟贊上一聲，又抱歉的瞧著宇文景灝：「月晚她被朕寵慣了，都是小孩子性子，還望墨公子莫要在意了她那些小孩子脾性。」

  「我自是不會同一個小孩子去計較的。」宇文景灝說道：「這月晚郡主，同皇上來說，似乎很是重要？」

  「嗯。」衛麒麟點了點頭：「月晚自小便沒了母親，父親，也就是朕的八皇叔，是因朕而死，朕自是將她當了自己的親妹妹一般——這世上，但凡她想要的，朕便不會說個『不』字，也正因如此，才讓她這般任性——不過——月晚生性善良——並沒有什麼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