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露出獠牙的范繆
2024-04-29 04:18:03
作者: 朝歌
夜色濃重,西北風烈,在窗外呼嘯而過。
門帘被掀起,范繆帶著一身濃郁的酒氣進屋,醉得滿臉通紅,桃花眼波光流轉,惹得滿屋子的小丫頭都紅了臉。
褪去平日裡的冷冽嚴肅,范繆顯得更為俊美,極為引人注目。
顧淮南扶著他躺在貴妃榻上,令人將先前煮好的醒酒湯端來,捏著他的鼻子給他灌下去,然後挽起袖子,給他脫靴除裳,用熱騰騰的巾子給他擦臉。
楚秋站在一旁,只偶爾搭把手。
先前,她以為顧淮南是妒性太重,不喜歡別的女人靠近范繆。
後來,在閒暇時,壯著膽子問過,顧淮南的回答很有意思,她說:「大事上不能事事聽他的,那小事上,總得讓他如意。」
顧淮南忙了好半響,才算是將人收拾好,又扶到床上。正準備著自己也解了衣裳上床。
此時,外頭忽而有個丫頭在門外將楚秋叫了出去,幾息之後,楚秋進來,沖顧淮南行了禮:「殿下,京城來信了。」
顧淮南雖然人在高昌,與京城的往來卻不曾斷,特別是上次遇襲之後,帝後皆震驚,接連派遣八百里急報送信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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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南坐起身,范繆此時睡得不太安穩,拉著她的手不肯放開。
她便對楚秋道:「將信拿進來。」
信先進來,楚秋又將燈芯撥得更亮些。
顧淮南一手被范繆握著,便自己坐在床頭,為他擋了那明亮得過了頭的燭光。
信是姜皇后寄來的,顧淮南看完,滿臉的沉重。
「將燈吹了罷。」她說完,又爬進了床里,信壓在枕頭下。
她動作有些大,不小心在范繆腿上踢了一下,范繆皺著眉頭,清醒了些,然後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像是抱著個碩大的抱枕。
顧淮南攬著他的脖頸,鼻息間是他身上的清淡酒氣,身上被他的體溫烘得暖洋洋的。
可是,她的心頭卻如同壓著千斤的大石,始終無法平靜。
她想著信上的內容,覺得心情萬分沉悶,她甚至想把范繆推醒,同他說說話。
她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是內心裡,他的存在總會讓她覺得心安。
顧淮南閉著眼,將頭靠在范繆胸前,默默聽著他的心跳。
沉穩、強健,充滿著旺盛的生命力。
她想,她對於范繆的迷戀,或許也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他身上那股子不屈不撓的意志。無論順境與逆境,永遠都沉著冷靜,尋找光明。
顧淮南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這一覺竟然還睡得很好,一直睡到了天光大亮。
醒來時,范繆已經不在床上了,她手中抓著一件男人的中衣服,還帶著酒氣。
她怔愣半響,將信從枕頭下拿出來,壓在桌上,然後去側屋看兒子。
范繆從練武場回來,渾身出了一層汗,回來時正好遇上顧淮南在給豐年餵奶。
他臉上掛著不正經的笑,調侃了一句:「公主今日起得可真早。」
他這話一出,引得屋內眾人都低下頭,抿唇輕笑。
顧淮南與那些每日天不亮便起床理事的當家娘子,可是真不一樣。
她身份高,又沒有婆母掣肘,更無妯娌比較,來高昌這些日子,往往要睡到日上三竿。范繆向來依著她,也不會怪她不早起,不伺候夫婿起身。
顧淮南被他打趣一番,心頭的沉重略減了幾分。
兩人一同用了早膳,范繆起身要去軍營巡營,顧淮南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夫君,你同我來。」
范繆有些疑惑,被她拉進正屋,這才看到桌面那封信。
屋內伺候之人皆被遣退到門外,顧淮南關上門,這才將信遞給他,范繆看她一眼,接過,大馬金刀的坐在紅木椅上,一目十行的從紙上掃過,神色分毫未變。
「怎麼?」他將信壓在桌上:「這不是早有預料之事嗎?他將尹氏納進門,君奪臣妻,還指望有個好名聲不成?陛下雖然賜婚於賀修之,想要壓下此事,可是這麼大的醜聞,怎麼可能壓得下!」
范繆臉上帶著冷笑:「他耽於女色,有此名聲並不冤枉。」
信是姜皇后親筆寫的,說的是顧安弘如今在朝堂上的境遇。
他先前腿腳有疾,顧廷純剛登基的時候,沒賺著功勞,如今又德行有虧,許多原本持有中立立場的朝臣,已經不是那麼支持他了。
而引得姜皇后心慌的,是前些時日,南邊的一場地動。
有老臣上奏,天降災禍,乃是在示威!是因這朝堂之上,有失德之人。
這失德之人指的是誰,自然無需多說。
顧廷純不知是真信了此等言論,還是為了平息眾臣之怒,另外尋了理由,將顧安弘禁足王府,年後方得外出。
「我知你心中不喜他,可他畢竟是我兄長,更是如今的元後的嫡長子!」顧淮南坐在椅子上:「他位置不穩,朝堂上又該生起多少風波?」
「若是讓此等德不配位之人,真正大權在握,才是黎民百姓的災禍!」
范繆話一出口,顧淮南愣住了!
她從很早之前就知道,范繆與顧安弘不對付,可是他這般旗幟鮮明的表明,自己不贊同顧安弘上位,尚屬首次。
范繆深吸一口氣,握著顧淮南的手,聲音壓得很低,卻也十分堅定:「三娘,你不是只有一個兄弟。」
「你什麼意思!」顧淮南猛的甩開他的手,顧忌到門外有人,她也將聲音壓低:「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我二哥是嫡長子,你知不知道如果……最後坐上那大位的不是他,該起多少風波?」
「我父皇登基之前,幾經風雨,長安城兵變多次,連皇宮裡的太監都換了兩波!這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
「那結果如何?」范繆攥著她的手腕:「三娘,你想想傅家,若是你二哥得了眷顧,日後還有咱們的好日子過嗎?你即便不念著我,總該念著豐年罷?」
顧淮南心頭一顫,半響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