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支持誰，成為太子？

  范繆對她道：「既然陛下不肯見你，皇后娘娘又在病中，你該去昭華殿侍疾才是啊，怎生就這麼回來了？」

  說到此處，顧淮南眼淚又流出來了：「母后……母后也不肯見我。她怪我知情不報，幫二哥瞞著她。」

  范繆聞言，摟住她的肩，又給她擦眼淚，溫聲道：「你讓我想想，別著急……讓我想想……」

  山雨欲來風滿樓，范繆已經敏銳的意識到，風雨即將來臨。

  皇帝一直不曾立太子，顧安弘的腿疾，如今慢慢走的時候，雖看不太出來了，小跑卻還是能看出明顯痕跡，更不能長時間的騎馬。

  顧廷純雖說妻族與母族都是世家，自己卻表現出了非常明顯的尚武之風，自從登基開始，戰伐便現，顧安姚也是因此而得了皇帝的喜愛，榮寵不衰。

  尹靈的事情，到底會不會成為壓倒皇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放棄嫡長子？

  皇帝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誰也猜不到。

  然范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皇帝真的因此事心生失望，顧安弘不再是太子的最佳人選，那新一輪的奪嫡之爭即將拉開序幕。

  他與顧淮南，會成為這其中相當重要的一環。

  

  「幸好，你有先見之明，咱們還能去西北。」范繆道。

  顧淮南道：「我心中也只是隱隱有這猜測，害怕父皇母后真正知道的這一天，卻沒想到，這安排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你覺得，陛下會如何處置此事？」范繆道。

  「我不知道。賀家是開國將門，且這件事到底是我二哥的不是，陛下對賀家，明面兒上必然是多加安撫。」

  「只是心底里，對將這事鬧出來的人，卻不見得那麼客氣了，是不是？」

  「揣摩人心，你比我更擅長，又何必再問我？」

  范繆嘆了一口氣：「尹靈既有了身孕，想來不會有性命之憂。」

  顧淮南忽而握著他的手：「二哥先前怪我，覺得是因為我不肯嫁給傅雲，所以……」

  「你說什麼胡話！」

  范繆攥緊她的手腕，一把將人拖進懷裡：「你後悔嫁我？」

  「我沒有！」顧淮南看著他，語氣緩慢而堅定：「能與你做夫妻，是我這一世最幸運的事。」

  說完，顧淮南又緩緩低下頭，語氣低沉：「我只是在想，若是二哥先前便娶了尹靈，是不是就不會鬧成這個樣子？」

  范繆冷笑一聲，搖頭：「他若是當時娶了尹靈，如今同樣會後悔。」

  范繆本就擅看人心，他看顧安弘也沒有因為親人的關係，而帶來的光環，故而比顧淮南看得更清。

  顧安弘先娶傅晚愛，再納姜十一娘，乃是因為傅家與姜家這兩門的助力，他都不想放過。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可是……

  「你二哥這人，天生聰慧，心氣也高，貪慾更重。」

  見顧淮南要反駁他，范繆將指腹按在她的唇上：「這貪慾，不是所謂的貪財或者貪權，他貪戀的是他想要的一切。想要權利，又想要愛情，想要江山，還想要美人，卻什麼都不願意放棄，殊不知有舍才有得，他不肯舍，擁有得越多，背負得也就越多，才會落到這般進退兩難的境地。」

  「這也是人之常情……」顧淮南還想辯解，卻見范繆搖頭。

  他挑著眉頭，一雙桃花眼風流蘊藉，聲音裡帶著磁性，溫聲道：「三娘，咱們成婚六年有餘，你敢說你不曾為其他男人心動，哪怕一瞬？」

  顧淮南要點頭，卻見他笑道：「你敢說，你把盧元洲放在身邊，僅僅因為他的才華，與他的相貌毫無關係？」

  淮南瞪大了眼，這話不可謂不誅心：「范叔鸞！」

  「你先聽我說完。」范繆堵了她的話，神色仍舊淡淡，甚至帶些戲謔：「我是什麼樣的性子，你是知曉的，你將他放在身邊，我從來不曾多說過一句，並非是我不知此事，而是我信你。」

  「我信你知輕重，我信你重視咱們的婚姻、情意，所以你不會背叛我，就像我對你。」

  顧淮南沉默半響，她聽懂了范繆的話。

  他知道，她清楚他的底線，為了維持婚姻與感情，她不會跨越雷池。盧元洲在她身邊呆得再久，也只是一個軍師加花瓶的作用。

  她想得到他的忠誠，想要成為他的獨一無二，所以必須放棄顧家女所謂的面首、寵臣那一套。

  而他亦然。

  「我娶了你，所以我就得忍受別人說我是個妻管嚴，我讓你插手朝政，就得忍得了人家罵我吃軟飯。」范繆喉嚨里滾出一聲笑，抵著妻子的額頭，唇角彎彎：「誰讓我娶了攝政公主呢？」

  攝政公主，這是好事者給她取得代稱。

  顧淮南心頭柔軟，她心中也在慶幸，幸好范繆當初足夠堅持。

  可是，這些微的高興，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更加深切的憂慮替代。

  「你都能看出二哥性格上的缺陷，你說父皇，難道會看不出來嗎？」

  范繆道：「所以，咱們得先做準備了。」

  「什麼準備？」顧淮南心頭髮顫，緊緊拉著他的袖子，神色之中透出一抹不安。

  「淮南，我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范繆低頭看她一眼，憐愛的撫了撫她的鬢髮：「你的兄弟不算多，若是你二哥此番事發，陛下震怒，那太子之位，該花落誰家？」

  夫妻二人相對無言，倒是將先前的冷戰拋之腦後。

  很多年以後，顧淮南回想起她與范繆共渡的這一生，覺得他們像是兩匹並肩而行的馬。尋常無事時，吵吵鬧鬧，朝對方互撩蹄子，風雨來時，便一同尋找避雨的去處，相互依偎著取暖，有些擁擠，卻也溫暖而幸福。

  而如今，凜冬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