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裝神弄鬼之人,原來是他!
2024-04-29 04:16:55
作者: 朝歌
淮南一夜未眠。
這一夜,無數念頭在她腦中翻來覆去。
她原以為,父親登上帝位,她自可安枕無憂。
可是,顧安弘此番的胡鬧、荒唐,卻讓她察覺出在身邊潛伏的危機。
這危機,並非是針對她本人,而是針對她的兄弟們,她的親眷摯友,她的……夫君。
這九五至尊之位,這執掌天下的權柄,難道真的要交給一個連私慾、女色都無法克制的人嗎?
即便這人是她的兄長,卻也仍舊令她心驚膽戰。
那范繆又是如何想的?朝中臣子又贊服於何人?她的父皇,所屬意的繼承人,真的是她的二哥嗎?
這一刻,顧淮南忽而不敢確定了。
七月,炎炎夏日,她卻因為心中所想,背上冒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依偎到范繆的懷裡,卻無法獲得真正的安全感。
能給她安全感的,一直都只有她自己。
即便是范繆,在那天下間最大的權柄面前,更多的時候,也是束手無策。
她睜著眼,足足一夜,直到天光微亮,范繆呼吸沉重幾分,幽幽轉醒。
范繆每日裡醒的時間,最多不差一炷香。
以往,他醒來時,顧淮南睡得正好,今日睜開眼,顧淮南瞪著兩隻黑眼圈看著他。
范繆:……
「怎生醒得這般早?」范繆在她頭頂蹭了蹭,手扶上她的腰,捏了捏她腰間的小軟肉。
顧淮南鬆了口氣,繃緊了一晚的心弦,終於在這近在咫尺的人間煙火之中,鬆弛了些許。
她道:「昨晚做了個夢,醒來便走了瞌睡,睡不著了。」
范繆摸了摸她的背,問:「做了什麼夢?」
淮南道:「忘了……」
范繆沒再追問,而是自己起身,他該上朝了。
淮南跟著他起身,給他穿衣裳,朱紅的禮服,白玉頭冠,腰間是鑲紅寶的走獸腰帶,腳踏黑緞流雲靴。
她撫平他胸口的褶皺,卻聽他問:「你給兒子做了那麼多衣裳鞋襪,怎生不見你給我做?」
淮南笑了笑,這才想起來,她上次給他做香囊,竟然都過了一年多了,還是他出征前,她為他繡的。有了孩子之後,滿副心神就都撲在了兒子身上,倒是忽略了他。
「今日就給你做,外衣我可繡不出來,給你繡一條腰帶罷……」
范繆挑起眉,神采飛揚的模樣,如同熠熠閃耀的夜星,絕世無雙。
顧淮南心悸一瞬,挽著他的手去前廳用早膳。
到了如今,夫妻間幾乎是無話不談,朝堂之上的權謀鬥爭,他們想來互為倚仗。
「西北戰事已了結,今日大朝會上,應當要開始論功行賞了。」她給他碗裡夾了一個小銀絲卷。
范繆卻搖頭:「不見得有這麼快。」
見淮南抬頭看他,道:「安西都護府的副都護之位尚且未定,又怎會這麼論功行賞呢?」
說這話,他垂頭,語氣裡帶著輕嘲:「再者,這賞賜也沒我的份,我受的,也就只有罰了。」
昨日他才遞了摺子,將先前中軍失利的責任,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以求英國公死後清名。
顧淮南聞言道:「這倒沒什麼,若是一時的降職罰俸,能換你心中安定,那有什麼不值得的?」
用了早膳,顧淮南將范繆送出門,緊接著自己換了衣裳,準備去赴傅家的小宴。
前幾日,傅雲曾邀她去傅家別莊小聚,她既答應了,自當赴約。
淮南出行,一向是聲勢浩大。若是騎馬,便是一列輕騎相隨,若是乘馬車,便是一列扈從相衛,倒不是她驕奢淫逸,而是必要的排場。
馬車在寬闊平坦的青石板路上走了些時候,離正午還有一個時辰,顧淮南才到了別莊。
這傅家在京郊的別莊,占地頗大,又裝飾得清幽秀麗,倒是個休憩飲酒的好去處。
顧淮南幼時雖來過幾次,如今印象卻也不如何深刻,再加上院中連年修繕,景觀較之過往,有許多的不同。顧淮南帶著楚冬,由一個青衣小婢引路,一路進了別莊主宅東邊兒的抱廈。
「怎上不見傅府的小娘子們?」顧淮南問了一聲。
那青衣小婢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道:「在抱廈內等著殿下呢!」
顧淮南皺了皺眉頭,此時心裡已有些奇怪,卻不曾往別處想,領著楚冬,跟著那青衣小婢入了抱廈。
抱廈內,溫度十分清涼,空氣中飄著一縷若隱若現的幽香。
「怎生不見你家小娘子?」
顧淮南出聲,忽而發覺自己的聲音顯得十分空蕩,再回頭時,身後已是空無一人。
寬敞的房屋,石榴紅的輕紗隨著風微微浮動,不遠處傳來小橋流水的聲響,卻不知水流來自何處。
她心中陡然一驚,喝到:「人呢!」
一瞬間,她心中心思翻飛,拔了一根尖銳的琉璃簪子握在手中。
這是傅家別莊,今日裡她人馬喧囂的來了,眾人皆可見。傅望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隨意對公主下手,除非他預謀造反!
那難道是傅太后想給她些顏色看看?顧淮南想了想,將這個可能性也劃掉。
傅太后是長輩,就算想要教訓她,也該是光明正大的來,行此等不義之舉,有失身份體面。
那難道是有人假借傅氏之名,想要栽贓陷害,一石兩鳥?
顧淮南的政治腦想破了天際,一瞬間列出了無數種可能。
「殿下來了!有失遠迎!」
一道清朗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顧淮南心頭的弦頓時繃緊。
那人一身水藍的寬大袍服,走動間玉石之聲清脆悅耳,顧淮南死死盯著他,直到那人露出正面,唇角扯起一個冷笑!
裝神弄鬼之人,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