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死無葬身之地

  以范繆如今對顧安弘的感官，知道此事，恐怕非但不會給她出主意，反而還會幸災樂禍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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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心中實在是憋屈得厲害。這些情緒，除了他，她也不知還能與誰人訴說了。

  「我今日上午，去……」

  她靜靜的將上午的事情說完，頭埋在他懷裡，聲音小小的問他：「你覺得，我要去告訴母后嗎？」

  范繆道：「人家表白說得那般好聽，你怎生就不會學學？」

  顧淮南抽了抽嘴角，在他腰側尋了一絲嫩肉，捏著轉了個圈兒，嗔怒道：「同你說正經事呢！」

  范繆嘶嘶的抽了一口冷氣，其實也並不很疼，只是在顧淮南跟前，他總要裝一裝可憐，駁一駁憐惜的。

  顧淮南果然鬆了手，還給他揉了兩下，緊接著問他：「你也覺得，她那一番話情真意切？」

  范繆卻搖頭：「說著好聽罷了，我倒覺得，你無需鬧到皇后娘娘跟前，過段時日，新鮮感消退了，自然就散了。」

  顧淮南詫異道：「為何這麼說？」

  「當初都不能攜手並進，更何況如今？」范繆道：「若是感情真有那般深，不顧一切都要在一起，那六年前你二哥就不會迎娶傅氏。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留個風流浪蕩子的名聲，將自己看中的女人娶回家，顯然是個只賺不賠的買賣！」

  說到此處，顧淮南卻道：「那當初，我同范氏定親，你不也選擇放手？」

  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她同傅雲的婚事未成，她拿著那本琴譜去找他，他卻矢口否認了琴譜里夾著的那封情詩，是出自他的手筆。

  「那不一樣。」范繆搖頭。

  「那又何不一樣天？都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顧淮南撇了撇嘴。

  范繆聽到這裡，頓時皺起了眉頭，他捧著她的臉：「那當然不一樣，當時我以為你心中不曾有我……若是你心中也念著我，怎會答應別人的親事？」

  「在你同傅氏訂婚之前，我里里外外獻了多少殷勤，可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派人專程在安王府守著，只等著你去師母府中，便尋機會與你同去，好在路上同你說幾句話，可你倒好，縮在馬車裡，一句話也不同我多說，一眼也不曾多看我……」

  顧淮南詫異極了，當時她對他著實不曾生出另類的心思來，此時聽他一樁樁一件件的說起來，竟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那後來……你怎麼又托信陽師母來求親了？」她問。

  「後來，我得知你與傅家退了婚，又想起你那日拿著琴譜來尋我，顯然是被我打動！」說到此處，他眉飛色舞：「我托先生，去先帝跟前，為我提了親事，後來先帝亦曾問起我，我便說非你不娶……」

  「竟是如此……」

  她當初完全不知，竟然還有這一遭！

  「當時便想著，既然你心頭也念著我，那我無論如何也要將你娶進家門，若是先帝不允，我就去翻你家後院，到那時……你就只能嫁給我的了。」

  顧淮南目瞪口呆，微微張著嘴，半響才道：「王府的牆有近三米高，再說了，進來之後，你可知道我閨房何處？王府里有那般多的人，你如何躲得過王府中的護衛？」

  「這又何難？」范繆道：「三米高的牆算什麼？以我的身手，難道我還翻不過去？至於王府裡頭，我早灌醉了你大哥，從他那處套了話，他那院子靠著牆，又離你那裡近，我……」

  待到范繆詳詳細細的將他那『作戰計劃』給說出來，顧淮南簡直無話可說！

  她只能謝天謝地，幸好讓他得償所願，不然真是要鬧得雞飛狗跳！

  「你就不怕我爹一氣之下拿刀砍了你？」

  范繆道：「咱們門當戶對，我本就是你擇婿的人選之一。再者，先帝當時還在呢，只要那一刀沒要了我的命，那我就娶你娶定了。」

  拿一刀換個媳婦兒，穩賺不賠的買賣。

  「若你二哥是那等懦弱無知的性子，便也罷了，可是他是嗎？」范繆扯了扯唇角：「他的為人，你當比我更清楚才是。當時情意濃時，尚且不能破釜沉舟，更何況如今？」

  淮南嘆了口氣：「希望如此罷。」

  她在心中默默的希冀，顧安弘過了這一陣，能從這段感情中走出來，能對尹靈放手。

  畢竟，再深的感情，也抵不過有緣無份。

  顧淮南心中懷揣著十二萬分的忐忑，懷抱著顧安弘與尹靈的秘密，就這般過了一段時日。

  午夜夢回，她偶爾會因那日的事情驚醒，滿背的冷汗，夜不能寐。

  范繆在她身側睡得正熟，夏夜裡，天氣炎熱，他不曾抱她，只是握著她一隻手，十指交握。

  她的掌心能感受到男人手上略顯粗糙的刀繭，有些烙人，卻也令她心安。

  范繆那日的表白，其實令她十分震撼。她一直以為，兩人是在婚後，才慢慢對對方敞開心扉，進而相知相愛，可是，有了昨晚她才知道，范繆對她的感情，比她想像得更深。

  這條路，她曾經以為，她與范繆各自走了五十步。

  直到那日才知道，他一路走了很遠，才走到了這條路的始點。

  若是，當初他不曾那般堅定呢？現在她又在何方？想來，如今這朝代，應當不會有哪個家族，能夠容忍得了她這般的女子罷？

  顧淮南嘆了口氣，湊近幾分，趴在范繆胸口，聽男人胸膛里，那強健的、生機勃勃的心跳。

  本該是很安寧的夜晚，她卻因為想起了顧安弘與尹靈，夜不能寐。

  她捫心自問，若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四郎亦或五郎身上，其實這算不得什麼大事。他們是當朝皇子，權貴中的權貴，飛揚跋扈些又如何？

  可是，唯獨不能是顧安弘。

  他那錦繡前程、風光無限的背後，是無數雙緊迫逼人的眼睛。

  這全天下所有人，唯獨只有他，必須要坐上了九五至尊之位。

  要麼登高絕頂，要麼，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