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逆鱗
2024-04-29 04:16:02
作者: 朝歌
太醫院的這位院正已近花甲之年,自幼飽讀醫書,醫術高明。
他剛剛將手搭上顧淮南的手腕,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就已經摸出了緣由。
本書首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
邱太醫一手捏著山羊須,一手尚且按在顧淮南的手腕上,頓了頓,問:「殿下這些時日,是否經常疲憊,聞到腥膻之物,嘔吐感強烈?」
顧淮南點頭:「這些日子,我心裡著急,夜間睡得不好,白日裡倒是經常發困。」
太醫眉頭跳了跳,看了顧淮南一眼,只覺得這位公主殿下也是大意得太過。若是一個多月的身孕,毫無知覺倒也不出奇。顧淮南三個月多月的身孕,即便是從月事上,也該看出一二了,怎生這位公主殿下,竟然是絲毫沒往這方向想。
邱太醫笑得眯了眯眼睛,忽而臉色一僵,想起西北之事。
西北軍情,雖說不上眾人皆知,但是身為太醫院院正,他也得知一二。
昨日裡去為皇帝請平安脈,皇帝有些上火,想來便是為此。
若是平日裡,淮南公主終於懷上了孩子,這是天大的喜事。只是,在范繆前途不明的現在,卻又不見得是件好事了。邱院正打量了顧淮南一番,心中暗自揣測顧淮南的心意。
方才那番話,可是在按時他,讓他閉嘴的意思?
太醫這種生物,自從誕生在人間的第一刻開始,每一個毛孔里都充斥著精明與口才。
但是,這件事還是沒給邱太醫什麼發揮的餘地。每次請平安脈,脈象、身體情況、開的方子,甚至熬藥的藥渣,都要歸檔。
他若是連個喜脈都沒診出來,那日後還怎麼坐這太醫院的院正之位?
邱太醫此時心裡百味雜陳,有些摸不准顧淮南的心思,便小心翼翼的看了站在她床邊兒的楚冬一眼。
楚冬是公主府里的掌事女官,邱太醫先前來公主府時,也曾見過她幾次,此時便小心翼翼的問楚冬:「殿下的月事,有多久不曾來了?」
楚冬一愣,這事兒不歸她管。轉念才想到,這件事是夏荷管的,可是夏荷已經被打發走了。
心中先是嘆息,隨即又意識到了太醫話中的深意,不由得愣住了。
顧淮南更是滿臉的喜色,卻又帶著慌張,生怕是自己會錯了意:」本宮……我……將近三個月了,將近三個月不曾來月事了。「
說完,她又略帶忐忑的問道:」是不是……我是不是有了?「
太醫見她神色不似是不喜,心中先是鬆了一口氣,面上露出含蓄的笑,沖顧淮南拱了拱手:」恭喜殿下,您已有身孕三月有餘了。「
顧淮南聽了這句話,竟然一時愣住了,不知如何應答,她歡喜得痴了。
她與范繆成婚五年多了,方才得了這麼一個好消息。
緊接著,想到遠在西北,前途未卜的范繆,心中又有些惆悵。
倒不是憂心他的前程,更不是埋怨他打了敗仗,她只是在想,若是他此時在京城,就在她身側,能與她一同得知這個消息,該有多麼歡喜啊!
「辛苦邱太醫這般匆忙過來。「顧淮南坐起身,面上滿是歡喜,又對邱太醫道:「本宮脈象可穩?衣食都有些什麼講究?可要喝些補藥安胎?」
邱太醫沖她拱了拱手:「殿下近段時日憂思過重,故而今日急火攻心,昏了過去。但請殿下安心,腹中胎兒並無大礙。飲食用度上的講究,臣令人送一冊書過來,殿下的衣食住行,按照書中所錄,便不會出什麼差錯。另外,臣這就去給殿下開兩幅安胎的方子,每日裡早晚各一貼即可。另外,殿下是頭一胎,補品適當用一些即可,不必多補,,以免胎兒過大,生產艱辛。」
顧淮南點頭,心中安穩了些。讓人贈與邱太醫厚厚的賞銀,有令盧元洲出門送客,一直將人送到公主府的烏頭門外。
顧淮南得知自己有孕時,傅晚愛還尷尬的呆在花廳。
忽而聽得房內一片賀喜之聲,深感意外,緊接著便得知了顧淮南有孕的消息,心中多少鬆了一口氣。
只是,聯想起幾刻鐘之前,她還為傅明說媒,頓時萬分尷尬,實在是不好意思見人。
而顧淮南也沒有要見她的意思,一想起傅晚愛說的那些讓她改嫁的話,淮南心頭就一陣惱火,徑直打發人送她出門。
待到府中再無外人,顧淮南靠在軟乎乎的迎枕上,懶洋洋道:「府中大喜,每人商十兩銀子,管事加倍,夜間加菜!」
顧淮南吩咐下去,立馬有人手腳麻利的去執行。外院有盧元洲,內院有楚冬,里里外外,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氣氛。
顧淮南原本是被傅晚愛氣得胸口悶疼,如今得知自己有孕,頓時大喜,那點兒胸悶氣短,頓時不翼而飛。只是,想著還有人時時刻刻打著讓她改嫁的念頭,顧淮南心頭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淮南心胸其實還算開闊,至少比起范繆那針尖兒大的心眼子,也算得上是是肚裡能撐船。只是,每個人都有逆鱗,范繆就是顧淮南背上碰不得的那一塊逆鱗。
遇上傅晚愛這般三天兩頭的讓她噁心的,淮南實在是有些沒耐性。
顧淮南想著今日之事,一手忍不住去摸如今只是長了一點兒肉肉的肚皮,心頭愈發柔軟,也愈發堅定。
這是她與范繆的骨血,他的到來,給了她無限的慰藉與勇氣。
這一瞬間,她似乎就能夠理解,為何母后會那般防備著顧安姚了。
她肚子裡的這個他,還不曾出生,不知是一個小郎君還是個小娘子,可是她已經想要將全世界的美好都送到他的眼前,舔犢之情莫過如此。
當姜皇后防備著顧安姚,也不過是想要為顧安弘鋪平道路,這是一件多麼合乎情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