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都給朕滾出去！

  顧淮南輕描淡寫：「要傳便傳，我與叔鸞都不放在心上。」

  姜皇后看著她，恨鐵不成鋼：「你是將我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不成？你當年還是郡主的時候，我便同你說過，對夫君要敬順，不得……」

  

  顧淮南坐在一旁，性子異常好的聽姜皇后念叨了一盞茶的功夫。

  好在姜皇后念叨歸念叨，也不忘記讓給她上熱茶、點心，奉上小手爐，以免她凍到。

  聽著姜皇后的碎碎念碎碎念，顧淮南那靈活得過頭的腦子慢慢運轉了起來。

  信陽大長公主對范繆關照有加，這一點她是知道的。信陽與季光，在眾多弟子之中，對范繆格外偏愛。

  且范繆無父無母，信陽大長公主也有將他當半個兒子看的意思。

  但是，姜皇后怎麼會這般關心范繆的感受呢？

  當真只是因為害怕她與范繆的婚姻出現問題？

  顧淮南想了許久，隱約想到了些什麼，卻又始終抓不住那個點。

  「待到年後，你莫再拖了，趕緊懷上，哪怕是生個女兒，也比如今顆粒無收要好。」姜皇后目帶急切：「年後，你同叔鸞，可就成婚整整五年了啊！」

  顧淮南聽了這話，也十分驚奇。她同范繆成婚，幾次送他出征，陪他遠走西北，再回京應對政變，協助父親登基，她幾乎覺得跟范繆以並肩作戰了小半輩子，然而如今，竟然才過了五年？

  時間怎麼會過得這般慢呢？

  「母后，我心中有數呢。」顧淮南淡淡笑著，約莫是因為她的前世經歷，她並不覺得二十歲還不曾生育，是一件多麼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范繆又真的不在意嗎？

  她心中又存著忐忑了。

  路上想了一路，回公主府之後，淮南總算是放棄了這庸人自擾的想法。

  現在想又有什麼用呢？先皇去世還不滿一年，她即便孝期滿了，也不好受孕。還是等到開春之後，多給范繆燉些豬腰子補補身體，再努力的榨乾他好了。

  淮南心中做好了打算，暫時將這事拋諸腦後。

  時間就這麼不緊不慢的晃蕩著，一眨眼就到了淮南二十歲的生辰。

  這個生辰，顧淮南並未大辦，只是邀請親朋好友吃了頓精良的便飯，然而借著這名頭給淮南公主送禮的人，卻如同涌動的海浪一般，前赴後繼，滔滔不絕。

  顧淮南收禮收到手軟，公主府里，最受罪的是負管庫房的紫鳶，為了核算這些禮品，幾乎帶著整個管庫房的人，忙了幾天幾夜。而最為高興的，則是公主府的門房，賺得盆滿缽滿，臉上笑得格外的喜慶，像是個飽滿的大包子。

  顧淮南其實並不想收這麼多的禮，可是，絕大多數的禮物，是推拒不得的。

  她不肯見人，已經讓某些人心中難安，若是連禮都不收，那被她拒了禮的人，可就要坐不住了。

  先皇去世快要一年了，顧廷純如今也總算是將國事上手，慢慢的能夠騰出精力，做逆王案的清算了。

  誰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顧廷純自然也要培養自己的親信。只是這位置從哪裡騰出來呢？自然是借著逆王案的機會，將人給處置了，位置不久騰出來了？

  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這些即將被清算的官吏、權貴，怎能不垂死掙扎，希望能抱上一條粗壯的大腿，免受牽連？

  可惜，權利的遊戲從來就是這般殘酷。贏了，自然是乘風直上，輸了，只能是成王敗寇，認了。

  淮南收了禮，列成了個單子，看著上頭的數目，著實令人咋舌。

  她便拿著那份單子進了宮。

  禮她雖收了，卻並沒有要違逆皇帝的意思。此時進宮，不過是以此為藉口，尋個覲見的機會。

  顧廷純正在紫宸殿裡看公文，青銅鼎爐里，紫檀香清雅又悠長的香氣在空氣中瀰漫，滿室寂靜。

  時間慢慢過去，顧廷純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漲得微紅，握著硃筆的手，因為氣憤，甚至微微顫抖！

  他將手中的摺子扔到一旁，隨手拿起下一本，上頭所書內容更讓他生氣！

  德恩見狀，屏息靜氣的站在門口，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如今，他侍奉的已經不是當年的六王爺，而是主宰著這個帝國命運的皇帝了。帝王一怒，伏屍百萬，伴君如伴虎。

  顧淮南到紫宸殿外時，正好見到德恩一臉惶急的出來，也不知是要往何處去。

  她伸手將這老太監一攔：「總管往何處去？」

  德恩見了她，連忙行禮，又小聲道：「陛下正在裡頭生氣呢！將人都趕了出來。」

  顧淮南聞言，有些吃驚。

  她清楚父親的性子，向來是不動聲色，善於隱忍的。

  能失態到將德恩都趕出來，想來是被觸到了逆鱗。

  顧淮南無意於此時迎上去觸眉頭，便等在門口，過了將近一炷香的功夫，才敢上去敲門。

  不知從何時起，她對父親，也不如以往那般親昵了。

  「進來作甚！都給朕滾出去！」

  顧淮南推門而入時，厚重的雕花紅木門，發出了輕微的吱呀聲，一支青玉羊毫筆沾著墨汁，被擲在門上，又滾落地上。那晶瑩剔透的青玉筆桿，頓時多了幾道裂痕，染上瑕疵。

  顧淮南腳步一頓，半響才出聲：「父皇……」

  顧廷純吃了一驚，抬起頭來，才見到女兒站在門口，一身青衣，臉色發白。

  「是三娘啊……」他嘆了口氣，身軀總算是放鬆了幾分，沖她招了招手：「進來罷。」

  淮南進了門，順手又將那厚重的門闔上，快步上前請了安，細細打量了一番顧廷純的神色，試探著開口：「父皇如此生氣，所為何事？」

  顧廷純起先不答，淮南便也不催，安安靜靜的等著。半響，聽到父皇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還不是為了庭推之事。」

  顧淮南頓時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