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貌若潘安

  姜皇后此時也在考慮皇后三卿之事，但是她與傅太后的意思截然不同，她心目中的人選里，從來就沒有傅晚愛。

  至於傅夫人，宋夫人，那更是不在她的想法之中。

  在她看來，皇后三卿，是她自身權利與影響力的延伸，哪裡容得了傅太后染指？

  回到昭陽殿，姜皇后放鬆了不少，坐在榻上，屏退左右，這才顯露怒容：「簡直欺人太甚！」

  她眉頭皺成了個倒八字，顯出幾分陰沉，對顧淮南道：「你方才沒聽到她那些話不成？立皇后三卿，是為了襄理宮務，可不是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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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慎言。」顧淮南微微提高聲量，阻了姜皇后的話。

  「母后先喝口茶，潤潤嗓子。」顧淮南奉上一盞茶，見姜皇后氣息稍緩，才開口：「此事母后無需擔憂，即便太后娘娘心中有中意的人選，最終還是要父皇點頭的。」

  換言之，皇帝不同意，你再想也是白搭。

  「陛下向來孝順……」

  姜皇后欲言又止的看著顧淮南，忽而道：「你倒是無需擔憂，你父皇對你向來疼寵，無論另兩人是誰，都少不了你一個位置。」

  顧淮南點頭，湊近幾分：「我自然是聽娘的。」

  她不幫姜皇后，難不成還會去幫傅太后嗎？

  「好孩子。」姜皇后摸了摸顧淮南的頭，眼中的憂慮不減。

  顧淮南勸到：「您有什麼可急的呢？傅家如今聲勢顯赫，父皇又怎麼會讓太后娘娘奪您的權？」

  見姜皇后想反駁，顧淮南道：「左右平衡，為君之道也。後宮之事，涉及前朝，父皇孝敬太后娘娘，與他限制傅家權勢，並不相悖。」

  即便顧廷純最初並沒能體會到，為人子與作為皇帝的區別，如今登基半年，也該回過味兒來了。

  顧淮南對此，絲毫不擔心。

  姜皇后垂頭，若有所思。顧廷純要限制他母族的勢力，那對於妻族，他是怎麼想的呢？

  「若是你父皇問起我人選之事，你覺得我當如何說？」姜皇后道。

  顧淮南勾了勾唇角，心中志得意滿：「若是父皇問起，母后可推崔夫人與信陽長公主。」

  姜皇后皺著眉頭，信陽長公主輩分高，權勢大，她覺得不好相處。

  顧淮南卻笑道：「崔夫人是崔尚書的髮妻，母親推舉她，向來正和父皇的心意。至於信陽大長公主，自然是為了……」

  她抬手，指了指慈寧宮的方向。

  信陽大長公主在宗室之中，由著相當顯赫的號召力，拉為幫手，如虎添翼。

  姜皇后想了半響，終究點了頭。

  顧淮南處理完宮中之事，乘著轎子出宮，在宮門口換乘馬車。

  她得先去信陽公主府通個氣兒，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四馬並駕的馬車沿著城中主道往公主府走，行人紛紛退避三舍，不敢衝撞貴人。

  馬車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路過嚴清塵府邸門口，卻見一藍衣少年跪在烏頭門下，背脊挺得筆直，雙膝觸地，卻也不顯卑微狼狽。

  顧淮南皺了皺眉頭，嚴清塵為官清廉，門風清正，怎會有人無故跪在他府邸門口？

  不僅如此，也無家丁門吏驅趕，竟就讓人這般跪著？「去問問，那人跪在此處，所謂何事？」顧淮南打發楚冬去問了一聲。

  不多時，便回來回話：「那是范陽盧氏旁系郎君，在此向嚴相求學拜師。」

  顧淮南皺了皺眉頭：「他是世家出身，怎生來拜嚴相？」

  范陽盧氏雖如今衰微了，卻是綿延八百年的一等世家，嚴清塵乃朝堂之中寒門執牛耳者，一個世家子弟來求學，著實奇也怪哉。

  顧淮南本不欲多問，不想此時另一輛馬車也在烏頭門下停了，從那馬車裡，鑽出了個身材削瘦面目陰鬱的中年男人。

  見那盧氏子跪在門口，二話不說，直接指揮人上前捉拿，想要將人趕走。

  顧淮南見有人處理，也就不準備再圍觀，不想，放下轎簾的那一瞬，那被人抓著的藍衣少年轉過臉來。

  不過是驚鴻一瞥，顧淮南心頭大震。

  丰神俊秀，肌骨勻庭。

  她幾乎是看了第一眼，心中就不由自主的贊了一句：美姿儀！

  這幾乎是時人對男子外貌的最高評價，用在眼前這少年身上，卻並不顯得過分。

  「住手！」

  等到顧淮南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將這兩字喊出了口。

  那面目陰鬱的男人朝她望過來，顯然認識她的座駕，故而不敢失禮：「臣乃范陽盧氏盧書齊，見過公主殿下！」

  事到如今，顧淮南也只得從車中出來，既然已經插手了，好歹得問個緣由。

  「嚴相乃國之砥柱，你因何故喧鬧與嚴府門前？」

  只見盧書齊如同被冒犯了一般，看了一眼嚴清塵的府邸，攝於公主的權勢，不得不低頭，指著一旁的美貌少年，勉強答道：「此乃臣之子侄，無故逃家，故來捉拿。」

  這年頭，家法大於天，作為長輩，捉拿私自逃家的晚輩，旁人並不能插手。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這個例外便是權勢。

  「殿下，晚生仰慕嚴相高義，故想拜師，並無逃家之說！」

  顧淮南偏頭看他一眼，還不曾說話，便聽那盧書齊道：「豎子！還敢狡辯？你要拜師，怎能不經過家中允許？」

  「我父已逝，拜誰為師，與你何干？」

  「你……」

  顧淮南聽了半響，總算是聽懂了。

  這個在嚴相府邸門口拜師的少年，著實是出身范陽盧氏。

  然而，這少年出身並不好，本就是旁支妾侍出身，還自幼死了爹，在家中受盡了磋磨。

  范陽盧氏雖是大族，然自本朝起，不斷衰微，本族子弟尚且能享受家族蔭庇，旁系子弟便要差一籌。

  更別說，這美貌少年不過是旁系的妾生子，又遇上了生性刻薄的嫡母，生活更添磋磨。

  顧淮南聽他們吵了半響，見那少年實在生得貌美，便令扈從上前，將那些人分開。

  「多謝公主搭救！」

  那少年打蛇隨棍上，忙不迭沖了她拜了一拜。

  淮南心中道：倒是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