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寧國公府

  陽春三月，天氣晴朗，顧淮南坐著馬車出門，因為馬車寬敞，顧懷月便坐在了她的馬車裡，並沒有自己再帶一副儀仗。

  寧國公府因得封在開國之初，地多人少，占地甚廣，前有壁後有靠，府邸後頭是一座小山，前頭有河流環繞，著實是個風水寶地。

  過了寧遠大街，又繞了個彎兒，便是寧國公府的正門。讓人通報之後，國公府正門大開，范繆很給面子的自己親自迎了出來，顧安賢見他出來，也有些意外，立馬翻身下馬，口稱范郎，范繆還他半禮。

  顧淮南從馬車裡出來的時候，見范繆與顧安賢說話，他比顧安賢大了四歲，個頭也高了他一大截，約莫是武人出身，再加上從小辛勤練武，個頭也長得很快，身材勁瘦而挺拔，著實是個英俊翩翩的少年郎。

  范繆轉頭看了顧淮南一眼，並沒有錯過她眼中的欣賞與讚嘆，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擴大了幾分：「師妹看著清減了，習字看書可不要太辛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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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淮南心裡翻了個白眼，口中假惺惺的恭維道：「比不上師兄，要兼顧文武。」

  范繆聽著顧淮南反唇相譏，笑了笑，覺得很有意思。覺得一個人好的時候，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她刺你一句，你也覺得她可愛，恨不得她多說上幾句。

  其實這話倒也沒錯，范繆求學於季光處，現在又確實在宮中當差，雖只是個郎衛，卻也是正經的從六品蔭職。一般都是選取大臣、權貴家中十四歲以上，十六歲以下、容貌俊秀的少年，還必須得是家中的嫡子，放在皇帝面前當花瓶，並沒什麼實際權力。職能就是在皇帝召見大臣或者在書房看書的時候，捧個劍念個書，好處就是能在皇朝的最高統治者面前混個臉熟，順帶著刷刷好感度。

  范繆符合所有的條件，於是在十四歲那年，就被季光舉薦，重新送回了皇帝跟前。皇帝也欣欣然的答應了，這工作也不累，沒有夜班，白天八個時辰還分成幾班倒，一天大概最多值上三個時辰，因此范繆就這麼吊兒郎當的上著班，遠比顧安姚與顧安弘清閒多了。

  不過，眼見著范繆就要滿十六了，這個好差事也得挪出來了，只是不知道他會被皇帝挪到哪裡去。

  顧淮南心裡想著，一路上跟著范繆往內院走，她與范繆同窗四年，相識六年，她還是第一次來寧國公府，頗覺得有幾分新鮮。府里的人有些少，好在沒有一副人氣淡薄死氣沉沉的模樣，宅院並不精緻，卻十分乾淨整潔，房子很大，略有些古舊。

  范繆見顧淮南看著遠處的舊房子神色有異，便解釋道：「宅子有些陳舊了，準備到明年翻新。」

  顧淮南想了一會兒才明白，范繆如今年歲也到了，或許再過兩年就該成婚了，自然要翻新了宅子再娶老婆比較好。

  也不知道他的婚事訂沒訂下來，不知為何，想到這件事，顧淮南心中有著淡淡的惆悵，聲音也淡了幾分：「動土是大事，師兄可要找個得力的瓦匠班子。」

  范繆聽了展顏一笑，並未說話。

  因寧國公府除了范繆這一個『主人家』之外，再沒有別人，拜見主人這一項自然而然的就省了。范繆帶著三人過了侯府的正廳，側邊兒的抱廈是宴飲之地，更遠處是校武場。

  范繆對顧安賢道：「本來侯府里倒是有個極好的歌舞班子，後來家裡人少了，我也不愛那些玩意兒，便遣散了。因此在府中一般都是投壺射箭之類的把戲，四郎可不要覺得無聊才好。」

  顧安賢連連擺手：「范兄多慮了。」

  顧淮南道：「我家兄弟幾個，除了大哥彎弓拔劍，其他幾個都是些文質書生，師兄可不要欺負我家四郎呀。」

  范繆輕輕挑眉：「即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又怎會與四郎為難？」

  顧懷月眉頭跳了跳，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知道未來的走向，總覺得范繆此刻便對顧淮南不尋常。

  范繆先將顧安賢扔到了抱廈裡頭，將這嫩生生的小皇孫扔給自己的一群同僚。這兩年他有了差事之後，交遊廣闊了不少，朗衛的數量並不多，卻也有小三十人，這其中又因為各人來路不同，分成了好幾個小幫派。范繆身上貼著明晃晃的『勛貴』兩個字，再加上身手了得，在這群勛貴出生的權貴子弟裡頭混得很是不錯。

  又因為其他人都是舉頭三尺有老爹，在自家裡難免被管束，與范繆相熟的少年郎們總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求到范繆跟前，誰讓他頭上的老爹死得早呢？老寧國公這麼一死，范繆就等於是提前『登基』，晉升成了新一任的寧國公，既沒有爹娘管束，又有花不光的錢財，范繆幾乎具備了所有成長為一個紈絝子弟的前提要素。

  好在皇帝還有那麼二兩良心，趁早將范繆扔到了自家妹夫那裡，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季光身份又夠高，才算是將范繆從紈絝中的戰鬥機的道路上拉了回來。

  當然，季光心力有限，也僅僅只是將范繆管束得不太出格，寧國公府里依舊常有權貴少年出入其中，偶爾通宵宴飲，不但不冷清，反而十分熱鬧。

  將顧安賢給安頓好了之後，范繆故意放慢了腳步，帶著顧淮南慢慢兒往內院走，一路上一句沒一句的與她說著話，對於旁邊的顧懷月卻是客氣而疏離的。

  這分外明顯的差別待遇，也讓顧懷月心裡也鬆了一口氣。雖然如今的范繆也不過就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但是一想到他十多年之後做的事情，依舊會讓她毫毛豎立，壓根就不想跟這人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顧淮南消受得了這個殺神，那是她的事情，而看不代表她顧懷月也有這個想法，即便這人長了一張貌若潘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