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買妻書

  水家婆娘從地上一骨碌地爬了起來，然後撲過去，攔著親兒子下地。

  「娘，落丫頭已經被你賣了一次了，別再霍霍她了成嗎？」

  跪在地上水青山，真的受不了了，自從自己病了後，他娘簡直要把家裡的幾個女娃都賣了。

  大妹十二歲就去做了童養媳，二妹也是十二歲就送走了，現在就只有最小的一個妹妹了，要不是為了在家裡做活，早早的十二歲也送走了。

  他活著到底為了啥？

  

  就是賣妹妹給他治病？

  「青山呀，你這是要娘的命嗎？快點起來！誰家婆娘不是這麼過來的？你娘我也是十二歲就來了水家的呀！落丫頭都十八歲了本來就該嫁人了！」

  看著他娘一點都不認為有啥問題的樣子，水青山真的想跳河自己死了算了，可是他連跳河的勇氣都沒有。

  這種事情村子多了去了，窮苦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早早嫁人的多了去了。

  只不過這麼做童養媳到底沒有到了成人嫁過去體面。

  「娘，俺的身子好不了啦，落丫頭還小呀，你咋捨得？大妹和二妹過的啥日子你不知道嗎？」

  水青山跪在地上哭得不能夠自已，他後悔呀，為啥就沒有死了呢？

  「哪個女子不是這麼過日子，嫁個好人家是命好，嫁個不好的也是她們命不好！」

  她話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水落落要不是現在裝昏迷，她都想起來打人，手指頭越攥越緊。

  「只要兩百塊錢她就是我的人，對吧！」

  哭天罵地的聲音里突然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

  「啥？」

  水家婆娘還沒有從兒子要氣死她的狀態里走出來。

  「咋？你還真的拿出來？」

  一醒鼻子，那鼻涕就甩在地上，手指頭在鞋幫上蹭了蹭，看得洛水寒有點反胃。

  「就說是不是！」

  洛水寒認為怎麼都是娶媳婦，娶這個女人也不錯。

  「那可不成，出三百塊錢，俺家落丫頭就是你婆娘了，少一分都不成！！」

  眾人唏噓不已，這水家上輩子造了啥孽？娶了這麼個婆娘？

  落丫頭要是真的被人給三百塊娶走，那就徹底跟這個家沒有關係了。

  「老叔，雖說這種事情不光彩，但是俺也不是冤大頭，這錢俺可以出，但是這事情不能夠這麼口頭上說說，立個字據，簽字畫押，以後這女子的事情跟他們水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雖然說找個婆娘沒有娘家幫襯會很難看，但是這樣的娘家不要也罷。

  他能夠感覺到身上的衣服快被扯破了，這些個人光顧著看熱鬧，竟然沒有人想著把那女子背回去換個衣裳啥的，可見這女子在村子裡過得也不咋樣。

  「說話算話？」

  水落落的娘激動地看著洛水寒。

  「不同意我就走了！」

  他作勢要走。

  「娃，先去家裡喝點熱茶哩，這落丫頭也得去換身衣裳。」村支書拉著他胳膊熱情的說道。

  洛水寒自己也感覺有些冷，點點頭。

  「叔，俺同意呀，咋還讓他去你家呢？」

  水落落的娘以為老支書想要讓人走，哪裡會同意，伸手就要抱著人家的腿。

  「你個窩瓜，別給老子丟人現眼，快點管好你家的婆娘，你個仙人板板的，老子欠你們這群狗～娘養的。」

  老支書也是氣炸了，水落落的爹是個窩囊廢，但是老支書發火了，他也不敢不動彈。

  「只要你們簽字畫押，這女人我就要了！」

  水落落有點小鬱悶，感覺自己跟個貨物一樣，不過能夠離開水家，被當成貨物就貨物吧。等她徹底擺脫後遺症，她會好好報答這個男人的。

  剛剛抱起來還很僵硬的女人，一到懷裡就軟了，那變化洛水寒要是還感受不到，他就是傻子。

  「簽，簽！俺們簽！」

  水落落的娘現在滿腦子都是三百塊錢，那糟老頭子雖然是許諾兩百塊錢，可是不是一次性給呀。

  「娘，不行！娘，你不能夠毀了落丫頭呀！」

  水青山沒有力氣，在地上爬著要去攔著他娘。

  「青山哥，那個娃是上河村洛家的娃，上河村可比咱們村子好多哩，落丫頭過去總比跟著你娘看上的那老傢伙強不少！」

  村子裡嬸子到底還是有明白事情的，看出來老村長的意思，拉著水青山勸道。

  「嬸子，俺明白，可是這樣落丫頭是被買回去的呀，那到了婆家會被人當下人用的呀！」

  雖然現在已經沒有大戶人家買奴才了，可是買媳婦的還是很多。

  「那能咋辦？你娘也是為了你娶個婆娘，為了你的病呀，等你身子骨好了，多幫襯一下幾個妹妹就成了！」

  這嬸子也是家裡有幾個孩子的中年婦女，咋不知道這童養媳的苦，她也是這樣嫁過來的呀。

  這村子有幾個女子是大姑娘的時候過來的？都是這麼過來的，都能夠理解。

  男丁才是頂樑柱。

  讓人背著水青山跟著去了村支書家，這該上工的繼續上工，活計可不能夠丟了。

  「謝謝！」

  水落落知道自己做得不地道，可是她捨不得這個移動靈氣。

  知道謝謝說明底子不壞。

  洛水寒就當是花錢買個安心。

  老支書的家不比其他村民家好，也是土坯牆，茅草頂，院子裡雞鴨不少。

  水落落不得不醒來，否則估計能被那個便宜娘掐死。

  換了一身衣服的洛水寒和水落落一個坐在村長對面，一個站在老村長身側。

  水落落的爹蹲在牆角抽著旱菸，便宜娘眼巴巴的看著村子裡會計寫好的契約，雖然一個字都不認識。

  「看看有啥問題不？成就按個手印簽個名，以後落丫頭就是這後生的婆娘了。」

  村支書把旱菸抽完，在鞋幫子上磕了兩下，別在腰上讓洛水寒看看。

  內容如下：

  立據人水大牛，王秋菊，因生活困難，日無杜用，將小女水落落嫁於洛水寒為妻。從此兩不相干，再不相欠。同中言明，實現錢三百元整，兩家人洋對面交過，空口無憑，立字為據。

  一九五九年五月一日立契人：水大牛，王秋菊

  媒人：水福根，趙氏。

  只等著水家父母畫押按個手印就算是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