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可疑身份

  「因為漠北，女兒不希望父王做出錯誤的決定，一味的鐵血壓制，恐適得其反，造成更大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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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話說的情真意切，他寧願相信，這些話都是出自她真心，羅真是她的好女兒，是漠北的驕傲。

  「父王的好孩子」，看到男人欣慰的笑容，羅真卻只覺得落寞。

  巧舌如簧，算計人心，現在的她連自己都認不得了。

  羅真出來寢宮，準備往死牢去，卻見布奉站在門口。兩人一路往外走，默然無語。

  「你到底想做什麼？」，布奉覺得，自己完全看不懂了，她步步算計，算計自己的家國，算計自己的性命，目的是什麼。

  「這個你不用知道」，月色華美，傾泄在她身上，如水中曇花：「布奉，很快我就會放你離開，你要什麼，可以告訴我，算是向你道歉。」

  「你身上有太多的謎團。」

  「那你呢？一個普通的奴隸，武功高強，可以出入越國如無物，甚至，能看得懂本公主的心思。」

  原來她都知道，他自詡隱藏的好，卻沒有逃過她的目光。

  月色下，一抹銀色在他腰間熠熠閃光，目光一凝，那是一支玉笛，目光深了深：「好好養傷」，臨走前，她丟下這樣一句。

  布奉靜靜立於風中，久久不曾離去。

  青雲旭日，天地一片華彩，微嫻的春風裡，蘊著一抹濃濃的暖意。

  羅真走出皇庭，駕馬往死牢而去。

  「公主，您這邊請」，牢役恭敬的引著她入內。

  這位公主現在可以說已經是聲名赫赫了，她的鐵血手段，善心仁德，仿佛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卻讓人油然生出敬意。

  誰也不敢再輕視了她。

  羅真察覺到眾人的態度，便也冷冷笑了。

  牢房裡散發著一種濃濃的怪味，是雨後的潮濕加上已經乾涸的血的味道。整個空間十分昏暗，只有兩邊幾盞油封閃著微弱的光。被風一吹，就滅了兩盞。這裡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一個正常人待著一會兒也受不了。關在這裡的人，可能一輩子也出不去了。

  原來，這裡不光是潮濕和血的味道，還有一種死亡的氣息。

  囚犯們靜靜的坐在地上，看到她進來，瞬間沸騰。

  「王上有旨，所有男子充入軍營，女人孩子入宮為奴」，身後一個男子聲音雄渾，下達了命令。

  他的話對於這些人來說，無異於是生的希望，他們就這樣被幾個侍衛拖進了牢房，毫無尊嚴的扔在地上，就像是在扔一個牲口。

  不給他們食物，也不讓他們睡覺，只要他們一睡著，那些人就會用涼水將他們潑醒。無盡的謾罵，虐待，才一天而已，已經讓他們絕望無比。

  現在這個女子的出現，無疑是將他們救離地獄之中。

  「多謝公主，謝公主仁德」，眾人紛紛跪下來，對著羅真行大禮，涕淚縱橫。

  「起來吧，以後好好活著」，說著，心中卻泛起陣陣酸澀，當時葉家眾人也是如此無助的吧，可是那個時候，卻沒有任何人去救他們。

  暗處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羅真知道，擁有這麼深沉的目光，只可能有一個人。

  其他人已經被帶出去了，空氣瞬間安靜下來，她邁著步子，一步步朝著邊上的牢房走去。

  漠北人最敬佩勇士，因為那人身上的勇猛，加上他也算救了羅真，所以沒人敢薄待他，給了他獨自一間牢房。

  他坐在地上，微微抬頭看著一襲紅衣的女子。

  「跟我走吧」，這是她的第一句話，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男人微微詫異，卻還是跟著她走出去。

  可是起身之時不小心撞在牆壁上，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羅真一愣，突然想到什麼，朝著他走過來，拉過他身子一看，卻見他背上一道大大的傷口泛黑，還在向外滲著鮮血，十分可怖。

  心頭一緊，驀地想起那日他撲身相救的場面。

  「這麼重的傷怎麼還沒處理？」，她皺著眉問道。

  「一個奴隸而已，能活著就不錯了」，他語氣輕鬆，略帶玩笑，可是羅真心裡卻忍不住一痛。

  那個男子曾說過同樣的話……

  「我們走」，這裡沒有藥，只有先回去再說。

  秋風蕭瑟，席捲黃沙滾滾，傾天飄散。

  羅真帶著男人回了王庭，將他安頓下來，又找了御醫過去診治。

  「回公主，這位壯士傷口感染嚴重，臣處理過後，需要每日熬製湯藥，還應塗抹膏藥輔助。」

  「知道了，去開藥方吧」，羅真點點頭，卻並沒有離開，而是看著床榻上的男人，漠然開口：「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漠北商人，跟隨二王子造反被抓。」

  「你不是漠北人」，女子篤定的開口，那目光仿佛利刃一般，帶著刺透人心的力量。

  他一驚，握了握拳。

  「哦？那公主又憑什麼下此論斷呢？」

  「父王很欣賞你的勇猛，所以你暫時走不了，但是」，她加重了語氣：「我也絕不會給你機會，讓你損傷漠北半分！」

  這番話無疑擊中了男人的心房。

  此女子心思巧慧，而且心機深沉，根本不似看起來那般模樣，她竟然能夠猜到他的計劃。

  「不用疑惑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朋友，不是敵人，但你若是膽敢傷害漠北半分，那麼，我會親手除掉你。」

  她轉身離去，陽光在窗外拉出一道纖細卻剛毅的背影，深深震顫在男人心頭。

  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時冷時熱，喜怒無常，仿佛一個矛盾的綜合體，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天氣清朗，萬里無雲，阿史那羅真站在窗邊怔怔出神。

  葉家毀在自己手裡，她絕不會重蹈覆轍。如今，漠北是她的家，這裡有羅真的親人，她會保護好他們。

  「公主」，葉承寧走進來，驚異於她落寞的身影。

  「邊界戰事怎麼樣了？」，葉承寧混跡江湖多年，能得到消息的渠道很多，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回公主，漠北……大敗……大王子負傷，大軍被困於昭化……」

  她的心咯噔一下，一點一點了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