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冰雪消融

2024-05-16 12:58:40 作者: 楠木槿

  「此女靈魄不全,若是一朝覺醒,必將掀動風雲,二王子將再無繼位之機會……」

  想起巫師顓魯的話,她握緊了拳頭。

  顓魯是漠北德高望重的巫師,他的預言從來沒有錯過,這也是為什麼她要大費周章的去對付一個瘋子。

  看來現在就是所謂的覺醒了。

  不行,她決不能繼續放任她了,任何人都不能阻擋羅坂的路。

  當然,這件事情也引起了漠北王極大的震撼,因為擔心女兒,還特地過來查看了情況,在確定她沒事之後,才徹底放下心。

  羅真身上發生了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但是只要她好好活著,無憂無慮就好。

  

  除了戰馬,羅真又挑了一件稱手的兵器。

  漠北人慣用彎刀,她卻是極不習慣的,但是入鄉隨俗,她很快接受了這件兵器。未免暴露身份,現在她自是不能再使越國的功夫,但練武迫在眉睫。

  「布奉呢?」,突然想起來,也許那個男子會漠北的功夫。

  朵娜猶豫著沒有開口,引起了羅真的猜疑:「告訴我,布奉呢?」

  「昨日公主差點受傷,王上大怒,以保護公主不周之罪杖責布奉一百杖」,王上視公主為掌上明珠,她發生什麼事,必然會掀起不小的風波的。

  「什麼?」,難怪這一日都沒有見到他。

  羅真匆匆趕到下人住的西院,找到他的房間,推門而入,與床榻上的男子四目相對。

  他臉色慘白,髮絲散亂,靜靜趴在床上,虛弱至極,一襲白衣已經被染成血紅,看起來更是觸目驚心。

  「我給你上藥」,她走過去,眉頭緊蹙,沒有多餘的話語,直接撕開了他的衣服。

  他來不及避開,因為現在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力氣。

  「這些傷……」,突然發現,他後背上竟然布滿了傷痕,不止新傷,舊傷也是觸目驚心,鞭痕燙傷,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女子目光疑惑的盯著他,仿佛全然不知緣由。

  「我是你的奴隸,你都忘了嗎」,她失憶了,也許全都忘記了,但那些痛苦的往事,他如何能忘。

  羅真一驚站起來:「這都是羅真做的?」,無法相信,那個女孩怎麼會這麼殘忍,肆意傷害別人。

  男人只是諷刺一笑,卻沒有再開口。

  「我……」,她復又坐下來,將上好的金瘡藥一點點塗在他的傷口上:「以後再也都不會了。」

  她替曾經的羅真跟他道歉,即使那與她無關。現在她擁有了她的身份,占有了她的一切,也該承擔她的一切。

  「你真的是阿史那羅真?」,他問。

  「我父王會亂認女兒嗎?」

  他看著她許久,突然覺得,記憶中那個瘋癲殘忍的女子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渾身充滿秘密的她。

  「布奉,在我心裡,你不是低賤的奴隸」,他幾次三番幫助她,在她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她安慰和溫暖,即便羅真曾那樣傷害他。

  上好了藥,輕輕將他的衣服放下來,她站起身:」你好好休息,這幾天朵娜會照顧你。」

  布奉緊緊的盯著她,似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你變了太多,為什麼?」,這是他一直的疑問。

  羅真臉上的表情僵住,心頭起伏不定,握緊粉拳轉過身去:「我先走了。」

  朵娜送進來一桌食物,說是羅真讓他好好修養,還拿來了一些補品。布奉定定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目光迷離。

  「公主」,朵娜跟上來,剛想開口,卻見女子目光冷然:「不要跟著我,我想一個人待會兒」,說著快步離開。

  三天了,她還猶如身在夢中,仿佛隨時隨刻都能從噩夢中驚醒,醒來後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

  她依然是人人羨慕的太子妃,依然是尊貴的葉家大小姐,父親疼愛,兄長眷顧,錦衣玉食,無憂無慮。

  可是……她看著手心的傷痕,印記宛然,鮮紅刺目,這是那一日她捏著拳頭,把指甲掐進掌心令自己不要哭泣。

  這些痕跡提醒著她發生過的一切……

  她已經努力逼著自己忍耐,可是一旦觸碰到那根線,她還是無法平靜。

  葉氏上下幾百人的仇,就如千斤巨石,時時刻刻壓在她心上。

  她的計劃依然在一步步順利進行著,只要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成功,到時候她就能開始自己的復仇計劃。

  她必須要加快速度,因為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手刃仇人了。

  漠北的王城與越國不同,這裡民風淳樸,尚且沒有那種浮華之氣,連空氣都清新的令人心折。

  城內人聲喧騰,叫賣聲不絕於耳,來往客商絡繹不絕,各種商販令人眼花繚亂,果然是漠北繁華的都城,名不虛傳。

  她行走其中,百感交集。

  這裡再好,卻再也沒有一個葉家了。

  「你小子,偷了東西還敢罵人,真是沒有教養,給我打」,不知道哪裡傳來一道罵聲,羅真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卻見前面圍著一堆人。

  疑惑之下,她一步步走過去,透過人群一看,卻見一個少年靜靜的站在中間,身邊是一個指著他叫罵的中年男人,正指揮手下人上前打他。

  他目光倔強,冷冷的看著他,好像充滿了憤恨,又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這種充滿恨意的目光,像極了一個人。

  她猛地回過神來,動作快于思想,已經邁步走了進去。

  「住手」,看著躺在地上的少年,他身子那麼瘦弱,即使被人拳腳相向,也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這樣的表現,與其說是隱忍,更像是麻木……

  一個人在一種環境中待的久了,習慣了,就會麻木,而他,只是一個初入世的少年而已。

  眾人聞聲停了動作,紛紛朝著羅真看過來。

  她在眾人的目光中走進去,在少年面前停下來,卻沒有看他一眼:「起來。」

  她的聲音很冷漠,這是他的第一印象。

  猶豫片刻,他自己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目光落在她身上,卻是空無一物。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她轉而看向中年男人,他一身藍色布衣,看起來像一名掌柜。

  那人雖不滿她多管閒事,但也礙於這麼多百姓圍觀,不想壞了名聲。所以還是回答了她:「這小子天天跑來酒樓偷吃的,給他點教訓算是輕的了。」

  「是啊,我們都可以作證。」

  其他人看著,也是紛紛點頭。

  這孩子嗜偷成性,他們都是知道的,真的很讓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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