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馴馬立威
2024-05-16 12:58:39
作者: 楠木槿
腦子一陣疼痛,她抬手緊緊抱住。
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會擁有那個女子的記憶,難道她還沒有死,還活在這具身體裡嗎?為什麼?
「公主,你怎麼了?」
「我沒事,沒事」,她極力隱忍,卻依然忍不住渾身顫抖著。
朵娜只好扶著她到牙帳里休息。
「朵娜,她怎麼了?」,布奉叫住她,疑惑不已。就他這幾日看到的,阿史那羅真已經很不正常了。
「公主,她失憶了。」
如果是這樣,也許一切就可以解釋了,為什麼她會那麼反常,但是越國葉家的事情,他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羅真平息了心情,踉蹌著走出來。
「布奉,陪我去騎馬」,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喚他,平淡如水的聲音,仿佛喚過很多次一般,順著秋風微微浮動。
「公主,今日不要騎馬了」,朵娜上前阻攔。
公主剛剛那麼痛苦,騎馬一定會再受刺激的,可是顯然羅真不會聽她的:「馬廄在哪?」
她目光冷凝,一個士兵不敢怠慢,只能引著她朝馬廄走去。
這裡是馬場,馬匹自然不少,各色各樣,可是羅真卻一眼看中了最右邊的馬圈裡那匹,它孤零零站著,低著頭,也不管有多少人來。
它就像一個孤獨的王者,不屑的睥睨眾生。
孤獨,冷漠,氣魄雄偉,這匹馬是種族裡的王者,是面對絕望永不屈服的行者,也是她要找的。
她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中開口:「就它吧」,還不待她靠近,朵娜已經急了。
「公主,這是剛剛捕獲的野馬,野性尚未馴服,您不能騎的,換一匹吧。」
上次公主從馬上摔下來,可是嚇得她心膽俱裂。
「是嗎?」,羅真與那黑色的馬匹對視著,渾身氣勢驟起,寸步不讓,仿佛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較量。
這樣的反應,像是在馴馬。
「把它牽過來」,她下了命令,馴馬人只得按照她的要求去牽馬。
「公主,您不能騎它」,朵娜死命攔著,羅真目光漸冷:「讓開」,一身威壓,令她心頭一顫。
朵娜無奈,只得放了手:「布奉,你快攔著公主啊」,可是對方卻站在那裡看著,毫無反應。
自從這個女子醒過來,便不再如昔了,他倒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朵娜見狀,趕緊朝著遠處跑去,看到一身黑衣的阿史那羅其迎面走來,她就像看見了救星一般,上前急道:「大王子,您快去看看公主吧,她要騎那匹野馬。」
尚未反應過來,男人就如風捲殘雲一般離開了。
羅真四下看了看,先是繞著烈馬走了一圈,與它靜靜對視著,渾身氣勢驟起,寸步不讓,仿佛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較量。
它的眼睛裡散發著一種不訓的光,如非比它更強,否則很難壓制。
她摸准了他的脾氣,隨即利落的翻身上馬。
烈馬見又有人來騎,即刻雙蹄騰空,縱身一躍,拼命想要把她甩下來。
羅真已經重心不穩,身體斜斜的傾下去,危機驟發。
儘管她緊緊抓著馬鞍,也依然抵不住烈馬的力道被甩下馬背,衣服不慎勾住馬鞍,整個身子落在地上,被馬匹拖著前行,摩擦著地面,帶來陣陣刺痛。
寒風凜冽,那一襲隨風飄揚的紅色就如同一朵飄零的落花。
眾人被這動靜吸引,紛紛朝著這邊圍過來,看到眼前一幕,都是嚇得心神俱裂。四周人潮湧動,卻沒有一人敢上前……
布奉驚的睜大了眼睛,心口一窒,已經握緊了拳,就要動作。
可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情況斗轉。
女子雙手未松,腳尖微微點地,纖腰騰空一轉,身子一躍而起,以一種不可能的姿勢扭轉了局面,重新回到了馬背上。
細看之下,她竟是笑著的:「馬兒活著就是要給人騎的」,她附身烈馬耳邊,惹人驚疑。
說著,手中銀光閃爍幾下,烈馬嘶鳴一聲,瞬間安靜下來。
誰都沒有看到她做了什麼,只見剛剛還烈性的馬兒,現在卻穩穩的托著她,再無動作。
時間仿佛在悽厲冶艷的鮮血迸射中凝固!
她一躍落地,鮮紅圓潤的血如同一粒粒瑪瑙珠子,從玉琢般的臉頰上滾落——紅衣的娉婷女子,手裡緊緊握著一柄泛著光澤的匕首。
匕首尖利的末梢滴著血,如同盛放的艷紅曼陀羅,悽厲冷艷。
「不能聽從主人的吩咐,就只有死路一條」,殘忍的聲音炸響在場每個人的心裡,心弦幾乎崩斷。
這個滿面冰霜,滿手鮮血的少女,就如同一個魔鬼。
誰也不敢質疑,如果他們敢違抗她的命令,是不是會像這匹馬一樣的下場。
阿史那羅其隨後趕來,看到這一幕也是震驚的無以復加。
眼前這個渾身冰冷,雙手鮮血的少女,還是那個痴傻瘋癲的羅真嗎?她陌生的好似他從未認識過。
「羅真」,羅其上前一步,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你說得對,不聽主人的吩咐,那便沒有留下它的意義。」
他一直盯著她的臉,可是那裡除了冷,沒有任何表情。
「謝王兄誇獎」,羅真不卑不亢的開口,在衣服上擦拭著匕首上的斑斑血跡,擦的格外認真。
紅衣如火,染上鮮血,更添幾許悲壯慘烈,震顫人心:「你們覺得呢?」,她抬眸,視線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
「公主英明,公主英明」,眾人心中驚顫,朝著羅真跪下來,呼聲震天。
他們看到了,那匹烈馬上大大小小好幾個傷口,處處刺中要害,卻都把握著力道,仿佛刻意要它痛,卻不讓它死。
難怪這樣烈性的馬匹竟然會臣服。因為在這樣的主子面前,如果不臣服,那就是生不如死。
羅真微微勾起唇角,看著我匍匐腳下的眾人,笑得殘忍嗜血。
這個世界上,只有權利,才能帶給她想要的一切。她竟然愛上這種感覺,掌握生殺大權,便是掌握了命運。
「公主,藥來了」,朵娜戰戰兢兢的靠近,現在,她幾乎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個本該與自己最親近的人。
剛才那一幕,刻在她骨髓里,揮之不去,仿佛還能看到那艷紅的鮮血噴灑而出。
「給我吧」,布奉走過來,接過藥朝女子走過去。
羅真取過藥瓶,將藥粉撒在馬兒的傷口上,輕輕塗抹,輕輕吹著:「對不起,我不想傷你的,只是你太倔了。以後跟著我,我會待你好的。」
她仿佛自言自語,也不在乎馬兒是否能夠聽懂。
「你明明不想傷害它,為什麼要逼自己」,他看到了,她拿著匕首的手在顫抖,看到了她目光中的落寞。
「不想傷害?不過一個畜牲而已,不聽話便是死,有什麼不忍心的。」
羅真起身,滿臉的鮮血仿佛染紅雙眼:「我是不是很可怕?」
布奉深深凝視著她艷紅的小臉:「是」,此刻的她,渾身充滿了一股戾氣,一股陰暗的氣息,帶著毀天滅地的決絕。
見他如此,羅真笑得一臉從容:「這就是我要的結果。」
阿史那羅真,背負著葉家滿門仇恨的阿史那羅真,她要狠,要比所有人都要狠,她不介意所有人都害怕她,這就是她邁出的第一步。
「從今天起,你就叫朱雀」,她緩緩俯身,在馬兒耳邊吐出氣息。
一揮衣袖,她轉身離去,布奉卻看著她的身影怔怔出神。
她真的是阿史那羅真嗎?是那個曾經痴傻瘋癲,整日嬉笑怒罵的少女嗎?今日的她,冷漠,殘忍,甚至駭人。
自從越國回來之後,她就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
此事如風捲殘雲一般傳遍了漠北,被人描繪的繪聲繪色,在所有人心裡扎了根。
那個痴痴傻傻的羅真公主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殘暴嗜血的靈魂。
性格大變不說,鐵血手段更是讓人膽寒。
「沒想到她竟然會變成這樣,到底是為什麼」,蔡雲氏聽了屬下的匯報,驚的摔掉了手上的杯子。
當初出手是想一擊即中,徹底絕了這個後患,可是誰知她命大活了下來,還變成這個樣子,以後恐怕更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