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神的女人（下）

  數萬年前，他們二人是天庭最好的衛道士，是最令想要進犯九重天的那些妖魔鬼怪，聞風喪膽的天界將軍。

  而他更是她的師父，是她的夥伴，是她追了三千年卻求而不得之人。

  但她到死都沒有等來他的那一句歡喜，即便是她臨時代嫁給魔尊的時候，他也從未阻攔。

  「仙君下凡是為了親手制裁我嗎？」林瑤玥抬眸望向他，唇角帶著一絲殘忍的笑容，卻顯得更加嫵媚妖嬈。

  「不是。」姬言卿的回答乾脆，更是負手走向了她。

  他沉穩的舉止中罕見帶著一絲焦急，「我是來接你回天界的。玉帝和王母已經寬恕了你，放下現在的一切，從此你還是天界的七將軍。」

  「七將軍？」聞言，林瑤玥清麗的嗓音喃喃，纖細的指尖卻曖昧的撫上了姬言卿的眉眼，旋即，嗤笑一聲。

  「仙君真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即便我如此輕薄於你，你也從來都不曾制止過我的無禮。」

  說著，林瑤玥的指尖輕輕摩裟在姬言卿淡粉色的唇瓣上，那冰涼而又清潤的唇，就像是邀請她品玩一般，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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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姬言卿此刻則強忍著林瑤玥的觸碰，卻因為他如今失了雙眼，而對她給予的觸摸更加敏感。

  下一刻，就見姬言卿強忍著的心頭的那一絲躁動，平靜說道，「小七，我們回天庭吧。」

  可回應她的卻只是林瑤玥殘忍冰冷的笑容，「不必了仙君。以前我不知道我是誰，我從何而來。直到你將我撿回了天界，傳我仙道，教我仙法。所以我隨你做了天界的將軍，守護著你想守護的一切。可是一萬年前，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做了選擇，卻也為此贖了罪。剔了仙骨，打入輪迴。也為與你做個了斷。從此，我們相逢不相識。」

  說著，林瑤玥決絕的向後退了一步，再不願與他有任何的糾葛。

  可她單薄的身姿還沒有退出多少，就被他一把重新死死的抱在懷中。

  「對不起。」他脫口便道。隨即，他緊緊抱著她，毫不鬆手。即便是現在的他瞎了雙眼，也能精準的找到她的位置。

  他緊摟著她，仿佛要將她融進血肉里一般，毫不斷句地一遍遍，一直說著對不起。直到她硬生生的承受以為他只會說這三個字時，卻聽到他忽然說了另外三個字。

  他說我愛你。

  我愛你？

  林瑤玥震驚地睜大了眼眸看著他。但此刻的姬言卿只是垂眼睨著她的唇，輕吻上她的額頭。聲音幾乎輕不可聞：「我愛你。」他又重複了一遍，「我一直都愛你。」

  他把頭埋進她的胸口，有溫熱的液體流淌在她的肌膚之上，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怎麼會？」他怎麼可能愛著自己，這不可能！

  這三千年裡，她試過太多次了。但在他的心中，她卻永遠只是他的好助力，是他清除魔界與妖界怪物的好助手罷了。

  如今他下凡，也定是受了王母的託付來這裡擾亂魔尊與自己的緣分的！沒想到一萬年過去了，他比以前更加絕情，甚至還在人界學會了說謊。

  「放開我！你放開我！」想到這裡，林瑤玥拼命的掙扎，想要從姬言卿的懷中掙扎開來。

  但此時的姬言卿卻固執又強硬的要命，一絲一毫都不願將她鬆開。哪怕現在神力灌入了她的體內，可她依舊不是面前這位天界上古仙君的對手。即便是他已經瞎了雙眼。

  「小七，我們回去吧。」

  他溫潤低沉的嗓音此刻縈繞在她的耳畔，好似帶著濃濃的眷戀與不舍。就恍若是那寒冬中唯一的一抹陽光，讓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心。

  從他教導她仙法，手把手教她寫字開始。她描出的字，全都是他的形。在她六根尚未清淨的時候，便醉在了他的衣香鬢影之中，再也不能自拔。就這樣過了一千年，一萬年。

  即便是一次次的被他拒絕，一次次的被他排斥出他的神殿，她依舊沒有放棄。甚至，她也曾以為永遠都不會再喜歡上另一個人了。

  「師父——」林瑤玥頓了頓，終是將這個已經幾千年沒有用過的稱謂，輕喚出口。

  她抬眸望向姬言卿那本是素心無塵的清冷容顏，墨色的眼瞳中滿是決絕，

  「回不去了，小七回不去了。不管是九重天，還是師父的心裡。早在一萬年前，便不再是小七的家了。如今的小七隻想知道有什麼辦法能保護好他，讓天下重歸太平。」

  她堅定的神情是那般的讓人動容，可卻是為了徹底的離開。

  「若是你不願意回九重天。那麼在人界，你永遠是他的敵人。如今的你，吟唱了古老的誓言，永遠都沒有辦法背叛梵雲一絲一毫。可他卻是大宛的攝政王。如今你兵臨城下的死敵。」

  聞言，林瑤玥垂下了眼眸，卻是嗤然一笑。再抬眸時，她那一雙清冷的墨色鳳眸灼灼，巧笑言道，

  「有何時我與他不是死敵呢？或許這就是我們倆之間的命運。師父，小七如今只求您這一件事。無論要讓小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小七都心甘情願。」

  旋即，就見林瑤玥清麗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決絕，而姬言卿終是苦笑著輕嘆了一口氣，溫潤的嗓音如同當年。

  三個月之後——

  這一天終於來到了，就見對面江畔軍帳林立，黑旗飛舞，陣陣馬奔，肅殺之氣沉沉壓抑而至。

  林瑤玥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帶上白玉面具，成為梵雲大軍的元帥與大宛抗衡。

  她清冷的視線掃過，卻在目光接觸到大軍之中的最後一個將士時，忍不住渾身一震。

  就見此刻於那金色的龍攆旁，一青袍書生負手而立。本是位高權重的朝服，讓他穿著的只剩下灑脫飄逸之姿。

  江風凜冽，他身材修長，衣衫在風中飛揚。遠觀如一幅山水畫，只是背影的線條僵硬沉重，而此刻他同樣也望向自己，淡薄的眼瞳中帶著一絲打量，薄唇緊抿。

  林瑤玥自是認出了他，卻沒想到他們二人再見面時，不是在大宛的京城上京，而是成為了隔江相對的死敵。而他拼勁全力，即便承受過比死還要痛苦的艱辛，卻不會像他預想當中那般再與她相會！

  下一刻，龍攆移駕。林瑤玥知曉若不是要在陣前鼓舞士氣，皇帝慕容平是萬不會出現在這寒江邊上的。而隨著慕容平龍攆漸漸消逝不見，林瑤玥的喉間苦澀，心頭則像是有鼓點敲打一般，忐忑難安。因為慕容平走了，他便來了。

  果然，很快她就看見了他。

  兩方主帥向前，林瑤玥瞥了一眼一旁的單淵，就發現他竟然自顧自的也跟了上來。

  林瑤玥想要讓他退下，可是她也深知現下自己這主帥的位置好似傀儡。他們手中捏著母親與襲香的命，還有那古老不可背叛的梵咒，由不得她不去服從。

  下一刻，林瑤玥輕咽了口唾沫，望向面前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卻是橫起了她手中的長劍，先一步沖入了他的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