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仙子共舞

  傳花被打斷。

  方才茶水傾灑，茶盞落地之時，琴師的琴音也剛好戛然而止。穆琳琅離席，那名菊『鳳凰振羽』自是傳到了林瑤玥的面前。

  穆琳琅濕了衣裙，林瑤玥不會置之不理。如此下來，林瑤玥自然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吟詠出古詞。可麻煩的是，眼下穆琳琅一走，不吟詠古詞，林瑤玥又與何人搭檔表演才藝呢？

  總不能生拉硬拽一位貴女。二人之間毫無默契，不但傷了他人的臉面，也拂了自己的面子。

  一時間，其餘的貴女都不禁在小聲嘀咕。

  「林大將軍的女兒人還蠻好的，結果現在卻攤上這麼一個事。真是可憐。」

  「是啊是啊，先別說剛才那許青晴表演得是如此之好，就是現下找個有默契的搭檔，恐怕都難。」

  「就是的，她該怎麼回稟裴妃娘娘啊。

  說與自己搭檔的小姐妹出了這樣的事，雖然情有可原。卻也顯得她平淡寡奇，而且還點了裴賢妃招待不周之錯，更是犯了大忌。真真是把人頭疼死了。」

  眾貴女們都有些替林瑤玥擔心。現下的狀況，林瑤玥很難有什麼辦法不落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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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遠處，方文菲和歐陽兩姐妹此時卻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她們三人恨不得林瑤玥現在就淪為大家的笑柄，貴女圈的笑料。

  「叫她剛才讓我出醜，看她現在還不得狼狽死。又怎麼比的上方才許青晴那麼優雅大方，震人心弦的表演。

  鎮國大將軍的女兒又怎樣，出身地位，才藝相貌都比我強，又能怎麼樣。現在就看你怎麼在賢妃娘娘和攝政王與太子面前丟臉。」

  方文菲一哼，將小臉高高地昂向天上，頗有些她高貴，林瑤玥低賤之意。更是轉頭側對著歐陽馨和歐陽芷說道，「二位姐姐就請好吧，我看林瑤玥今天這臉是要丟出上京嘍。」

  一旁的其他貴女忍不住微微側目瞪了這三人一眼，心生不屑。但更替林瑤玥著急，不知道她將怎麼跟裴賢妃解釋。

  慕容翎此時也目不轉睛的看著林瑤玥，用雙眸暗示，

  『求我幫忙，快。』他知道這是母妃故意設的局，就是要讓林瑤玥在眾人面前難堪之時，自己出手救她。而且論在場之人，除了穆琳琅能與林瑤玥搭檔，剩下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林瑤玥必須得上前求自己。

  慕容翎這樣想著，等著林瑤玥走到他面前。沒想到，林瑤玥卻徑直走向了裴賢妃，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惶恐與憂慮。

  她眉眼舒展，唇角含笑。

  聲音清澈，好似甘泉叮鈴，也並沒有解釋什麼，而是大大方方的說道，「回稟賢妃娘娘，瑤玥現下去準備表演所需之物，可能需要眾貴人稍等片刻，還望娘娘予以海涵。」

  裴賢妃微微有些發愣，城府心機如她，此時也不知道林瑤玥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但多年的偽裝，使她在轉瞬間露出親切和藹的笑容道，「表演才藝需要準備東西，這本就是正常。方才許家長女也命人準備了白娟和筆墨，只是不知道林家小姐要些什麼，本宮現下差宮人前去準備。」

  林瑤玥微微垂下頭，十分恭謹，但卻道，

  「瑤玥不敢勞煩賢妃娘娘，臣女如許姐姐那般，自行吩咐著人準備就可以了。」

  裴賢妃聞言，面上笑容不崩。

  她本想聽聽林瑤玥要什麼東西，她好命人破壞了。萬不可錯過這個讓翎兒深入她心底的機會。只是——裴賢妃似是想了想，轉而說道：

  「既要自行準備，攝政王和太子應該都可以等得林小姐吧？」

  慕容翎見話頭遞到了這裡，既然林瑤玥不肯主動求他。但他和母妃也不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慕容翎走上前，溫文爾雅地對著林瑤玥說，

  「玥兒，讓本宮與你一起吧。穆家小姐還在更衣，你又與和人搭檔呢？」

  林瑤玥墨色的鳳眸定定地看著慕容翎，眸內有水汽朦朧，似是感動。卻在瞬間，轉聲道，

  「拜謝太子殿下施援，瑤玥自由安排。」

  一瞬間，眾人都有些驚奇，不知道林瑤玥到底要做些什麼。而且太子肯主動幫忙，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她卻拒絕了，眾人的心中疑慮更甚。

  只見林瑤玥緩緩走下白玉高台，命人在四周設置了四面巨大的平水鏡，又於白玉高台上，自己的正北方向和背靠的東南方向分別用七根冰蠶絲懸掛起來了兩顆最為璀璨奪目的寶石。

  至此，林瑤玥一襲淡藍色煙籠紗裙，廣袖流仙，飄然而下。

  如風拂玉樹，雪裹瓊苞。

  她朱唇輕啟，音若天籟，翩然而至。素手輕撥面前的冰蠶琴絲，錚錚之聲恍若空谷幽蘭，從她的指尖瀉出。空靈縹緲，縈繞雲端。

  忽的，見她足尖輕點，萬千青絲輕輕灑下，如墨如綢。裙擺搖曳如雪月光華，輕輕流瀉於地。與遠處雲端間的仙子共舞。霧氣氤氳，相隔甚遠，雖看不清那仙子的面容，但覺有一股神韻自那仙子骨中沁出。

  二人同舞，相得益彰。

  出塵如仙，清逸脫俗，再配上林瑤玥素手於弦，古琴錚錚之音，好似身在幻境，薄霧輕籠。

  香肌雪膚，顏若朝華，氣若幽蘭。

  忽然琴聲驟然轉急，林瑤玥以右足為軸，輕舒雲袖，自凌空急轉而下，愈轉愈快。又猛地點地，翩然飛起。踏步於菊叢之上，纖足輕點，衣決飄飄，宛若凌波仙子。

  姑射神人，絕世獨立，美憾凡塵。

  舞至極致，冰蠶絲初斷，琴音絕響。眾人方才發現那神山上與林瑤玥共舞的仙子，與林瑤玥合為一人。

  一時間，眾人久久都無法回神，

  只在林瑤玥施施然至裴賢妃面前，叩首，清咧的聲音從朱唇中緩緩吐出，

  「瑤玥獻醜了」方將眾人拉回現實，讚嘆而笑。

  白玉高台之上，眾貴女不由得站起身來，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忽的，不知哪位貴女眼眸輕掃玉台，不由得一聲驚呼，擾了眾人。尋著那位貴女的目光，眾人低下頭。

  方才發現裴賢妃的面前還有一幅用菊瓣勾勒出的寫意之畫，畫中正是裴賢妃的愛菊『鳳凰振羽』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