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拿捏

  出了榮松堂。

  邊走，林瑤玥心中邊是思量。

  今日雖是大獲全勝，既使方氏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又離間了她和柳畫月之間的聯盟。

  但是方氏能派人推自己下荷花池，激怒母親杖殺翠姨娘。又陷害母親和翠姨娘要殺死自己。更謀劃要趁亂害死翠姨娘腹中的胎兒。

  如此煞費苦心的連環詭計不論，單她在府內的勢力就實在不容小覷。

  整個過程中，除了直接下手的平兒，至死都不敢在府中咬出她和柳畫月。府中來來往往的僕役，竟當著母親當家主母的面，就瞞起自己落入荷花池的真相。甚至在母親身旁敲邊鼓，要陷母親落下一個謀害子嗣的歹毒名聲。

  林瑤玥思忖至此，向身後的凝香問道，「派去給哥哥送信的人，可是被截下了？」

  

  「是的，沒想到側夫人竟有這樣的膽子。」聽聞凝香的回稟，林瑤玥並沒有再言語。只是用指尖輕輕地敲著衣裙，向著沁香居的方向走去。

  榮松堂側堂屋檐上的黑影一閃而過。轉瞬間，落入了不遠處的攝政王府內……

  ——棲鳳院

  這幾日，林瑤玥是日日盯在李氏的棲鳳院內。

  不敢有一絲的疏忽，生怕一不小心母親會重蹈上一世的覆轍，被方氏安插的棋子，害了去。她也更是借著嚴禁府邸、徹查細作之名，堂而皇之地當著方氏的面，拔除棲鳳院中的眼線。

  李氏慈愛的看著抱著自己的林瑤玥，

  「你剛跌入荷花池中，這幾日就應該待在屋內好生休養。怎麼天天一大早的，往娘的屋子裡跑什麼。」李氏嘴上雖是責怪的語氣，可口中的寵溺不言而喻。她輕撫著懷中寶貝女兒的頭髮，笑得溫柔。

  「娘，玥兒這不是想您嘛。」說著林瑤玥往李氏的懷裡又蹭了蹭，難得露出屬於女兒家的嬌羞。

  是的，從19歲雙親皆亡，重生至今。

  她林瑤玥要搬正前世之錯。她很想念那個善良溫柔，卻被柳畫月和林茹真生生毒死的母親。林瑤玥依偎在李氏的懷中，墨色的眸子卻帶著一絲寒光掃過在屋裡打掃的眾丫鬟，婆子。是誰會向母親這般寬厚、善良，從不苛責僕役丫鬟之人下手。

  眼前的這些丫鬟、婆子之中，誰是那個心懷歹意下毒毒害母親之人？桂嬤嬤不用說，自己絕不會留她在母親這兒，可除此之外還有誰？

  林瑤玥垂眸。

  母親的房中除了打自己有記憶起，就跟隨著母親的桂嬤嬤和厲嬤嬤外，院內還有四個大丫鬟。分別是秀蓮、秀桃、秀荷和秀梅。這四個丫鬟中，秀蓮和秀荷是簽了死契的，契約書還在母親手中。而秀桃和秀梅則不是。她倆之中，秀桃又是家生子，難道有問題的會是秀梅？

  林瑤玥心中冷冷地在思索。卻見凝香上前通稟。

  是老夫人身旁的書琴來了。

  書琴進了內屋，向著李氏和林瑤玥行了屈禮，笑著朝林瑤玥說道：「大小姐，老夫人喚您過去。是宮裡賢妃娘娘的懿旨，請您前去正堂接旨。」

  聞言，林瑤玥的身子不由得一震。

  該來的終歸還是會來

  ……

  林瑤玥立馬從母親李氏的懷中下來，稍稍修整，隨著李氏一起去了鎮國將軍府的正堂。

  堂內，從宮裡來的太監捏著嗓子，尖聲尖語，裴賢妃的懿旨和前世分毫不差。

  林瑤玥不知此時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本想趁著柳畫月母女剛來京城，根基不穩，先拔完了母親院內的內鬼，杜絕後患。可沒曾想這進宮賞菊宴的懿旨下的這麼快。母親院內的事不能再拖，可是今日自己卻必須得進宮。

  今日，巳時，御花園，賞菊宴。

  裴賢妃的懿旨不可違。

  前世，就是在這場賞菊宴上，自己成了慕容翎的准太子妃，為他東奔西走，忍痛蟄伏，卻最終換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今世，自己與他慕容翎再不想有任何瓜葛。

  林瑤玥優雅地伏了身，接過懿旨。

  這賞菊宴，是她林瑤玥的催命宴，可她卻等的好焦急。

  ……

  ——沁香居

  古香雅致的女子閨房內，

  林瑤玥坐在銅鏡前，看著桂嬤嬤一絲不苟，小心恭謹地為她梳發的模樣，不由地想到前世。

  在母親死後，自己孤苦無依之時，桂嬤嬤卻落井下石，誣陷自己和街上的潑皮有染。

  而自己這鎮國大將軍府的嫡女被誣陷時，竟是口不能言，不知怎樣辯解才好，最後硬是被氣出郁病。也就是那時，自己的未婚夫，太子慕容翎悉心開導，又不離不棄，更是許下白首之盟，永不相負。

  只可惜，這一切不過是個笑話，是有心之人的故意算計。

  林瑤玥看著桂嬤嬤現在這忠心耿耿的模樣，不由得輕笑出聲：「嬤嬤可會嫌玥兒，將嬤嬤從母親那兒要了過來？」

  桂嬤嬤一遍替林瑤玥編著頭上的烏髮，一遍小心翼翼地答道，「小姐想要老奴在哪兒，老奴就在哪兒。更何況夫人早就說過，小姐以後出嫁讓老奴跟著，好給小姐多出出主意。」

  出主意？

  林瑤玥不禁失笑，幸虧自己現在就將這奸滑頭要了過來，她可不敢勞煩桂嬤嬤為自己或者是為母親出什麼主意。

  林瑤玥看著桂嬤嬤恭謹，低垂著的眼眸，

  粲而一笑道：「噢，對了，桂嬤嬤可是有一女兒在江州老家。」

  桂嬤嬤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女兒可是她的命脈。

  「我最近正缺一個大丫鬟。今日又暫時把襲香調去了母親那邊，桂嬤嬤的女兒來我的沁香居當一等大丫鬟，應該不算委屈吧？」

  桂嬤嬤努力控制住自己顫抖地心神，

  仍是努力地一臉平靜的答道：「當然不委屈，晗兒能在小姐身邊伺候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只是，晗兒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恐怕難以從江州前來京城。」

  林瑤玥聞言，微微做了思考狀，

  「既是如此，家中的族醫玥兒不好調動，但玥兒會告知駐軍在江州老家附近的兄長。讓哥哥找附近幾個州縣的名醫，為桂嬤嬤的晗兒治病。」

  話已至此，桂嬤嬤知道自己再沒有話語可以搪塞，她忙向林瑤玥跪下道，

  「老奴謝小姐大恩。」

  此時，林瑤玥已梳妝完畢，她起身，白玉般的手指扶起了跪在她面前的桂嬤嬤，只是指尖微微用力。

  「桂嬤嬤在府內一直伴著母親，母親對你很有感情。

  只要桂嬤嬤一心為母親和我著想，玥兒可保桂嬤嬤一家平平安安，永享太平。此次賞菊宴，玥兒不方便帶著嬤嬤。嬤嬤就在玥兒的沁香居好好想想。

  順便看看玥兒這沁香居可有什麼『偷奸耍滑』的婢子，等玥兒從賞菊宴上回來，嬤嬤可不要忘了告訴玥兒。」

  「是，是，老奴領命。」

  桂嬤嬤此時早已心驚不已，她沒想到往日看著不諳後宅的大小姐竟然有這般城府。果然是方氏那一招行得太險，讓大小姐徹底警覺了。

  林瑤玥帶著凝香出了房門，餘光掃向了仍微微屈禮的桂嬤嬤，心中一片瞭然。

  桂嬤嬤，瑤玥給你機會，不想讓母親心寒，大動肝火。但若是你仍執意孤行，還想像前世那般毀我名聲，害我名節，就不要怪瑤玥心狠手辣了。

  林瑤玥思忖著，走向鎮國將軍府外。

  今日，陽光正好。

  林瑤玥緩步，提裙，姿態優雅地迎上了那即將前往大宛皇宮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