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實不相瞞

  因為借的地方是村長的家裡，老村長以前也會找村里人商量一些事兒，所以老村長家門口倒是有一片空地。蘇明瑟把村長家的門打開，這會兒眾人都聚集在這片空地上議論紛紛。

  有人和蘇明瑟帶來的人打聽：「我說，你們公子是做什麼的？為什麼忽然就要過來尋王賴子的不是了？」

  他打聽的那人正是蘇明瑟帶來的小廝，小廝不敢多說話，只是道：「我們公子心好，路見不平自然是要管一管的。」

  「可這王賴子的叔叔可是城裡那個……叫報社！報社的掌柜，你們得罪了他，可沒有好果子吃。」這人也是好心，聽到小廝這麼說就有些替蘇明瑟發愁，「這事兒要是鬧大了，你們會吃虧的！」

  這小廝旁邊一個比較活潑的同伴聽到這幾句話，當時就笑了：「嗨，這有什麼的？您可真是多想了，我們公子可不怕王家！」

  周圍的人聽了，也都好奇起來，紛紛和小廝打探蘇明瑟的來歷，兩個小廝卻閉了嘴不再說話了。

  而這時候王賴子的家裡人也聞訊趕過來了，一見王賴子被捆的像個粽子一樣，這家人也都開始哭喊起來。

  王賴子的媳婦兒王郭氏也是個潑辣的，一見這樣當時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衝著村長家的大門哭到：「哎呦，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呦！一家人受這種欺負……你們，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啊！」

  哭著喊著，又對周圍的人道：「這人不知道什麼來頭，居然欺負到咱們平安村來了，你們就不幫幫忙，只干看著麼！」

  

  眾位村民可都是被王賴子欺負過的，這會兒高興還來不及呢，還幫忙？故而都紛紛轉過臉去不理王郭氏。

  王賴子的嘴被堵上了，這會兒也說不了話，只能「唔唔」的示意王郭氏救他。

  王郭氏見狀抱著孩子就開始哭。哭了一會兒見沒用，潑辣的勁兒也起來了，抱著孩子就要往蘇明瑟身邊沖，結果被小廝們攔住了。

  王郭氏和她的孩子鼻涕眼淚的一大把的哭的慘，最後見蘇明瑟無動於衷，王郭氏一咬牙一跺腳，道：「你放不放人？你要是不放人的話，我可就去找人來了，到時候可絕對不會輕饒你！」

  蘇明瑟都沒看她，低頭淡然的喝水。王郭氏見說不通，哭著咬了咬牙，似乎是在下定決心，站起來後帶著孩子就走了。

  之前的熱心的人便揚聲道：「我說小公子啊，你就趕緊的走吧！不然那王賴子家的可是要去娘家找人了！那郭家可都是不要臉的，人又多。你得罪了他們，他們能攪得你家宅不寧！」

  「不怕！」蘇明瑟沖那人說話的地方拱拱手，道：「我既然敢這麼幹，那就不怕什麼！各位不用替我擔心了，我先謝謝諸位！」

  眾人見蘇明瑟不聽勸，也沒有別的辦法，心裡雖然害怕，但是又想看看接下來的事兒，也就都沒有離開。

  蘇明瑟慢條斯理的喝了一會兒茶，然後看向外面，輕聲道：「那郭家人怎麼還不來？」

  圍觀的眾人心裡默默的抹了一把汗，心道你還嫌事兒不夠大呢？蘇明瑟可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一見沒人來，便道：「行了，我看這會兒既然清靜，那就請大家先把自己看到的事兒寫出來吧？免得到時候鬧騰起來沒有時間。」

  記者們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讓小廝研了磨，鋪開紙就開始寫。這群人都是讀過書的，有幾個還是童生——這在古代也是不得了的，所以不長時間也就把東西都寫出來了。

  有機靈的，寫出來以後便拿給蘇明瑟看，蘇明瑟給指出了幾處錯誤，之後也就沒太管他們，看著他們離開了。

  這會兒也沒有什麼事兒了，蘇明瑟看向門外的眾人，笑了笑道：「想必諸位也都已經看出來了，我不是路過的行商。」

  「是你！」前兩天蘇明瑟去借著借宿的藉口打聽消息的那家人這會兒也認出蘇明瑟來了，道：「你是那個……」

  「是我。」蘇明瑟笑意盈盈，「不要怕，我今天來原本只是想查出王賴子偷銀子的事兒。畢竟冀北府報拿這事兒和我們唱對台戲，我們總得分出個真假來。」

  說著想起來這年頭的人不一定知道對台戲是什麼意思，蘇明瑟咳嗽一聲，又開始說起話把口誤掩飾過去：「我看王賴子家勢大，真來問你們不一定說實話，這才扮成行商過來，果然看到了王賴子欺男霸女。」

  說著看了眼對自己怒目而視的王賴子。黑衣也跟著看過去，叫他這樣便冷笑：「再這麼看人，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黑衣在外面混了這麼多年，到底也是手上沾過血的，這麼一冷笑自然讓人毛骨悚然。王賴子被嚇得不敢再看蘇明瑟了。

  蘇明瑟這才接著說：「多說無益，大家知道我的意思就好。這會兒郭家的人還沒來，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過來？」

  有人算了算，開口道：「郭家住的遠，王賴子家的這麼一個來回，怕是也要不少時間。」

  「那我就放心了。」蘇明瑟抱著胳膊起身，對一直看著自己的記者們說道：「來個人，有事兒讓你們記下。」

  自然就有個年紀大一些的書生出來，作揖道：「公子。」

  「嗯。」蘇明瑟讓小廝搬了桌椅來在院子裡，然後讓這人先坐下，才接著道：「好了，王賴子平日裡肯定欺男霸女的事兒沒少干吧？村子裡沒被他家欺負過的有幾個？」

  沒人說話。蘇明瑟撇撇嘴，接著道：「你們不想要就這麼一直被欺負下去吧？我正好是想來查一查王賴子的事情，你們若是不想一直被欺負下去，那就把王賴子幹過的事兒都告訴我！記下來也好當做呈堂證供，到時候王賴子進了大牢，你們也能好好的過日子。你們看呢？」

  眾人雖然心動，但是也沒什麼人說話。 蘇明瑟挑眉。之前那個站出來的書生見狀，道：「你們怕什麼，我們公子自然會給你們主持公道的。實不相瞞，除了冀北府報的人之外，平城所有的報社的人都在這兒了，你們還怕不能給你們爭理麼？」

  眾人議論紛紛，有人就出聲道：「王賴子家權大勢大的，我們怎麼知道以後他會不會只關兩天就出來？到時候報復我們怎麼辦？」

  「哎，你這……」書生想說什麼，被蘇明瑟攔住。

  蘇明瑟看著眾人，忽然就笑了，笑的村民們都有些心虛，蘇明瑟才接著說道：「哈哈哈哈，我說王賴子一個沒有爹娘兄弟的雞鳴狗盜之徒怎麼就能在平安村這麼大的村子橫行霸道，原來這村子裡竟是沒有一個活人！」

  這話一出，眾人都炸了鍋，有人就受不了了，扯開嗓子喊道：「你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沒有一個活人？你說清楚！」

  書生們被這變故嚇得不得了，都在往後面縮，但是蘇明瑟可不怕，她臉色不變，揚聲道：「呵，我的意思，你們還不明白麼？王賴子再怎麼欺負人，也不過是孤家寡人的，你們村子裡少說得有五六百口子，怎麼就被這一個人給欺負了？你們說這是不是沒有一個活人？」

  說著又笑了起來：「這也就罷了，怎麼現在連一口公道話都不願意給自己說？還想留著王賴子禍害村子裡的人麼？難不成，你們還真等到王賴子被天上一道雷給劈死？」

  說罷也不再勸眾人開口，轉身讓手下的人收拾東西，然後嘆了一口氣，道：「好了，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你們若是不願意說，那就不說吧，我現在就放了王賴子，離開這裡就是了。橫豎到時候我能一走了之，王賴子將來再怎麼欺負你們，也和我無關了。」

  村子裡的人也嚇了一跳，眾人自然是知道蘇明瑟的目的的，原本也就是想做出一副被蘇明瑟逼迫的樣子來，也免得將來王賴子出來的時候會難為他們。現在這樣兒……蘇明瑟要是真的走了，王賴子沒有後顧之憂，那今天在這裡看熱鬧，沒有去救人的這些人，豈不是就會被王賴子記恨？

  到時候會出什麼事兒，可就沒人能夠說清楚了！當下就有人喊道：「你不能走！這禍是你惹得，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我闖的禍不能走？你們攔得了我麼？」蘇明瑟冷笑，喊了一聲：「黑衣！讓他們知道知道我能不能走！」

  黑衣應聲而出，走到了門外的一顆有人腰粗的柳樹下，一個掃堂腿下去，柳樹的樹幹上慢慢的浮現出一絲裂痕，緊接著慢慢的擴大，最後轟然而倒。眾人被嚇壞了，也終於不在說話。蘇明瑟冷笑：「怎麼，大家看我能不能離開了？」

  一片寂靜，也沒有人再說話了。蘇明瑟也不再管他們，只是對著自己帶來的人說道：「好了，你們就不要再忙了，把王賴子放開，咱們走吧。」

  村民里有人急了。蘇明瑟要是走了，他們以後豈不是沒有出頭之日了？當下就開口求情：「唉，唉，這位公子，你可別走啊！你走了我們怎麼辦？這事兒大不了我們、我們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