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永恆和超脫

  預想中的大戰，並沒有爆發。

  在夢羽神國的幽娘神將現身之後，鎮海神將就轉身上山了。

  因為他的目的，就是等對方出來。

  

  如果真要戰鬥，他根本不懼石鱗神將和幽娘神將的聯手，但想要取勝，肯定要費一番功夫，那就偏離了他本來的目的。

  鎮海神將很清楚，他這次出來，主要是為了蠻族神山上的神王傳承。

  而幽娘神將是夢羽神國的探子首領，最近這些年，夢羽神國派出了比以往多百倍的探子，潛入了鎮海墟域界，

  這是戰爭的預兆。

  他鎮海神將作為鎮海墟域界的掌權者，當然早就想把這些探子挖出來。

  但這麼多年的謀劃一直收效甚微。

  這次在蠻族神山突然出現的神王傳承，剛好是個契機。

  鎮海神將相信，夢羽神國絕不會放過這個傳承，因為相比較兩國一時的戰爭勝負，神王傳承的價值更大，

  準確地說，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如此一來，早就潛入到鎮海墟域界的幽娘神將等探子，就會得到新的任務，從暗處轉到明處。

  事情的發展，確實如他所料，星陽神國的人出現後，夢羽神國的探子也都出來了。

  鎮海神將就像是得勝的將軍，臉上帶著笑容，輕搖著羽扇，轉身消失在血霧籠罩的山道上。

  山道入口處，穿著星辰戰甲、戴著石質面罩的石鱗神將一言不發，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紫衣少女幽娘神將則是輕哼一聲。

  隨後，兩人就帶著各自的手下，踏上山道。

  石鱗神將是三個人，兩個手下分別是混沌至尊和大道主宰。

  幽娘神將則是有上百人，除了三個混沌至尊，其他的都是大道主宰。

  不過他們兩人都清楚，鎮海神將占了地域上的優勢，可以隨時調集大批的鎮海衛過來，這在一定程度上，能增加獲得傳承的機率。

  ……

  等這兩位神將一行人的身影也消失在山道上之後，三陽門的那位混沌至尊，才敢帶著眾多弟子登山。

  而姬九虛等眾多散修，就落到了最後。

  「好飯不怕晚，鎮海神將肯定也清楚，早一會兒和晚一會兒，對獲得傳承其實沒有多大影響，所以才敢在那堵路。」姬九虛一邊登山，一邊在心裡想著。

  至於鎮海神將之前說要幫自己兒子和手下拖延時間，不用想也知道是胡謅的。

  沿著山道上行，無需擔心血霧的侵蝕。

  姬九虛的腦海中，一直有簽到系統的提示音響起，不過他並沒有選擇簽到。

  想來，山道上的這些玄妙殘餘，應該是之前登山的那些修煉者大戰或者隕落後留下的。

  對現在的他來說，即便是簽到了，價值也不大，不如把簽到機會留到後面再用。

  「嗯？」忽然，姬九虛發現前面的那些修煉者都停下來了。

  抬頭看去，只見前面是一座平坦的廣場，只有越過廣場，才能繼續前行。

  而此刻，一個身高接近萬丈的赤甲身影，正立於廣場上空，眼神漠然的俯瞰眾人

  之前上來的鎮海神將、石鱗神將、幽娘神將，還有其他五位混沌至尊、眾多大道境界的修煉者，都滯留在這座廣場上，

  沒有人敢擅自越過廣場，繼續向上攀登。

  顯然，都在畏懼空中的赤甲身影。

  「那道身影……」姬九虛眼睛猛地一縮，少見的失去了鎮定。

  他一眼就看出來，立於空中的赤甲身影，雖然只是類似於塑身法相之類的存在，但還是有一種讓他極為熟悉的神韻，

  那種神韻，和太初玄界的人族、和始元神族太像了！

  唯一的區別，就是赤甲身影格外的高大。

  「那是萬妙神王？」姬九虛壓住心中的震驚，但各種疑問的念頭，卻止不住的湧現出來。

  蠻族秘境的蠻族神山，為什麼會有一個明顯不是蠻族的強大存在？

  而這個強大的存在，又為什麼和混沌海的始元神族相似？

  或者說，萬妙神王和始元神主存在某種關係？

  就在姬九虛疑惑萬分的時候，立於空中的赤甲身影，漠然的開口：「很好，又來了一千個。」

  廣場上的眾人，全都精神一震。

  「我再重新介紹一下。」赤甲身影緩緩道，「我名萬妙，不知道多少個混沌時代以前的混沌神王，

  現在的我，可能已經隕落了，

  因為在永恆和超脫之間，我選擇踏上了最終的超脫路。」

  廣場上的眾多修煉者，只有少數已經通過各自的渠道，知道了這段話，比如鎮海神將。

  其他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次聽到萬妙神王的自述。

  但不管是已經知道，還是第一次聽到，現在都是無比的震撼，還有激動。

  尤其是實力最強的鎮海神將、石鱗神將、幽娘神將，以他們三個的地位和見識，很清楚萬妙神王話語裡的內容，代表著什麼。

  永恆和超脫！

  混沌境界，無論是至尊、神將，還是神主、神王，都要領悟混沌規則、凝練永恆碎片，

  說到底，其實修煉的還是永恆！

  一旦達到了混沌神王級別的圓滿境界，便是真正的永恆。

  但永恆之上，還有傳說中的超脫，那才是真正的大逍遙、大自在，不受一切限制。

  然而，無盡的歲月中，即便是強盛至極的上界，也沒有出現一個超脫者。

  所以，一個選擇就擺在了所有神王面前。

  是當一個永恆者？

  還是捨棄永恆，為最終的超脫拼死一搏？

  每個混沌神王都會做出選擇，而眼前的萬妙神王，選擇的是踏上超脫之路！

  「一個真正有大勇氣、大魄力的至強者！」姬九虛心中讚嘆。

  始元神主留下的《九身法》傳承中，就有對永恆和超脫的描述，

  所以，他也清楚萬妙神王當初做的選擇，是付出了多麼大的勇氣。

  諸多念頭，在眾人的心中閃過。

  站在高空中的萬妙神王，繼續道：「生如囚籠，便是神王也如此，而漫長的歲月中，有很多神王踏上了最終的超脫路，最終活下來幾個，卻無人知曉，

  或許有的已經超脫一切，從此逍遙自在，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大多數都隕落了，

  我清楚自己的實力，超脫的希望並不大，但我已經受夠了這個囚籠！

  無論是混沌海，還是這所謂的青天界，只要有至高規則的存在，那就是囚籠！」

  說到這裡，他突然憤怒起來，低吼了一聲，似乎很不甘心。

  這聲低吼，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修煉者，竟然沒人注意「青天界」這三個字。

  姬九虛聞言，卻是心中一動。

  他想起了當初在混沌海五玄秘境中看到的那一段石碑文字，其中有一句話：眾生皆囚徒！

  這句話和萬妙神王說的意思很相似。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眾生皆囚徒」這句話是五玄之主刻下的。

  現在想想，好像並非如此。

  以五玄之主當時的境界，還觸摸不到永恆和超脫。

  而且，五玄秘境中的那段石碑文字，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癲狂和不甘，和剛才萬妙神王的狀態很像。

  很明顯，那段文字是始元神主刻下的。

  「我想回到我該去的地方，但踏上最終的超脫路，便是生死未卜。」萬妙神王又緩緩的開口，只是語氣變得有些悵然，

  「我不想自己的傳承就此斷絕，萬妙神王之名，將永恆的留在這個混沌世界中，

  所以在離去之前，我開闢了一個傳承空間，將傳承留在這座山上，

  讓它可以在未來某個混沌時代重現於世，將我的傳承延續下去！」

  萬妙神王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只是聽著，就讓人心情沉重。

  「後輩們，如果你們感到害怕，現在就離去吧，

  因為越到後面會越危險，尤其是最後，當你們真正接觸到我的傳承時，只有得到傳承的那一位才能存活，

  如果你們中間沒有一個能獲得傳承，那便是全部隕落！」

  「早些離去，就沒有生命危險！」

  「我萬妙神王的傳承，不是什麼生靈都有資格窺探的！」

  「到了後面，特別是等你們接觸到了傳承，哪怕是一絲傳承，只要你不是混沌神王，都必死無疑！」

  「抉擇吧，後輩們！」

  萬妙神王說到最後，又恢復了漠然姿態，俯瞰廣場上的眾多修煉者。

  而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時間，整個廣場的氣氛都壓抑起來，

  在場的所有修煉者，包括姬九虛在內，都出現了猶豫。

  神王傳承確實非常珍貴，縱觀整個青天界的歷史，也沒有出現過幾次這樣的神王傳承。

  但是聽萬妙神王的意思，如果選擇繼續登山，後面就有生命危險。

  除了神王，就連神主、神將，一旦接觸了傳承，都有可能隕落！

  沒人懷疑萬妙神王的手段，畢竟，這是一位敢踏上超脫路的強大存在。

  「去不去？」鎮海神將猶豫，他早就知道有這個選擇，但是當萬妙神王把這個選擇真正擺出來之後，他還是陷入了沉思。

  「最多再過十萬個衍紀，我就能完成混沌神將級別的修煉，嘗試突破到神主境界。」

  「但這個混沌時代，我肯定無法觸摸到神王境界，或許再用一萬……不，十萬個混沌時代，能有機會嘗試突破，成為俯瞰一切的神王。」

  一個衍紀，是一百萬億年。

  而一個混沌時代，就更長了，用時間根本無法計算。

  只知道，混沌海的初生、演化、巔峰、衰落、寂滅，這整個過程就是一個混沌時代。

  其中每個階段的時間，都是超過百萬衍紀的！

  「想要達到神王境界，時間太長了……」鎮海神將深吸口氣。

  這還是以他天賦足夠為前提，若是天賦不足以支撐他修煉到神王境界，那他的修煉就會停滯不前。

  除非是有大造化，突破自身的極限。

  「我有信心修成混沌神主，卻沒有把握修成混沌神王。」鎮海神將已經有了決定，不再猶豫。

  雖說神主在上界已經是極為強大的存在，但終究無法做到俯瞰一切，不是巔峰。

  另一邊，有星陽神國第一神將之稱的石鱗神將，和夢羽神國的探子首領幽娘神將，也都做出了決定。

  「沒有一顆勇往直前的心，沒有踏上巔峰的意志，又有什麼資格談修煉！」石鱗神將氣勢隱隱升騰。

  「這萬妙神王說的生如囚徒，倒是與我的理念相符，既然生而無趣，自然要做一些有趣的事。」幽娘神將眼神靈動的輕笑著。

  他們的決定，都是留下搏一搏！

  當然，並不是說這三位神將級的存在，就此賭上了性命。

  真要發現後面事不可為，他們可不會白白送命。

  此時此刻，廣場上的一千名修煉者，都在掙扎、沉思，衡量生死得失。

  姬九虛同樣在猶豫，他眼中的神光跳動著，

  萬妙神王的一番話，也說到他心裡去了。

  如果讓他在永恆和超脫之間做出選擇，他也會選後者，去踏上最終的超脫路！

  和做一個永恆者相比，他更願意成為大逍遙、大自在的超脫者。

  這樣一來，萬妙神王的傳承就更加珍貴了。

  傳承動人心，可同樣有隕落的危險！

  「去不去？」姬九虛心中暗道。

  「我修煉至今，實際修煉還不到千萬年，即使沒這次的機緣，

  有簽到系統在，成為神將、神主，都是輕而易舉的事，以後成為神王，也有希望！」

  「可一旦去接受這傳承，生死就難料了！」

  「去不去？」姬九虛再次問自己。

  「呼……即便是神王又如何！混沌神王也只是混沌境界的巔峰存在。」

  「永恆者？上界曾經誕生了多少個神王，但有誰能亘古長存？一樣會被更強大的存在殺死！」

  「而且上界也是混沌海孕育出來的世界，在混沌海的漫長歷史中，是否出現過比上界更強大的世界？」

  「所以，必須爭取得到這個傳承！」

  姬九虛抬頭，看了眼近萬丈高的萬妙神王，心中異常的堅定。

  萬妙神王既然敢踏上最終的超脫路，那實力在當時肯定也是最頂尖的存在，對超脫路或許有一定的了解。

  「我如果能得到這傳承，說不定就能藉此看到更遠的路，看到比神王更高的路！」

  「我有簽到系統，又有至高之稱的《九身法》，再加上一位神王的傳承指引，在修煉之路上，定會比那些神王走得更高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