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往事隨風

  「走了？」

  蘇毓靈道：「去哪了？」

  「被黃土深埋底下，如今只剩這武器能給我留個念想。」

  蘇毓靈挑眉，「瞧著大師兄的樣子，倒不像是十年故人，是心上人吧？」

  這武器精緻小巧，武器頭雪亮，武器杆上雕刻著鳳羽花，一看就是女子所用的兵器。

  「算是吧。」

  穆長雲坦然承認，「是我少年時期曾許下過承諾的女子。」

  

  這句話旁人聽見或許只覺得惋惜，可蘇毓靈卻感同身受，她也接到過別人贈與的兵器，也互相許下過攜手一生的承諾，只是沒想到如今竟走到了這一步。

  「那後來呢？」

  蘇毓靈問道，她迫切的想知道後來他們怎麼樣了，究竟是多大的事能讓早已私定終身的兩個人分離。

  穆長雲嘆了口氣，「後來啊......我負了她。」

  「你......」他自嘲一笑，「那時候我太年輕，承諾出口很是隨便，我曾對無數個女孩說過以後要娶她們為妻，可她卻帶著這個承諾等了我一輩子。」

  「我們家是開鏢局的，有一次我押鏢往北走，她跟著我父親往南走，臨行前她問我要不要娶她，我猶豫了，後來她為了救我父親死在了半路，我回去的時候她已經下葬了，只剩這把武器。」

  大概誰的人生都是由遺憾組成的，未能來得及盡孝、沒有跟心上人說一句愛你，這種感覺沒人比蘇毓靈更懂，前世她幾乎一直活在遺憾里。

  今生只想避免那些遺憾的發生，她一路奮戰，想得到權利，想保家人平安，想讓秦楚燁安穩餘生，不必遠赴戰場，也不用再死一回！

  前世秦楚燁為救她戰死沙場的一幕再一次浮現在眼前，他到死都沒得到她一個注目，蘇毓靈心頭一陣劇烈的疼痛，單是想想就要了她半條命了，如今她怎麼又把這人弄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在她胸口，呼之欲出。

  然而緊張的戰事卻沒給她任何機會，來人通報說阿史那的人已經趁著夜色上了城牆，摸進了城中。

  「帶人隱蔽，別讓他們發現。」

  穆長雲道：「咱們也下去吧，他們一定會搜查城中建築。」

  蘇毓靈背上長刀跟他一起下樓躲進了旁邊的巷子中，幸虧這邊春季開化有很多存水，故而附近百姓挖了好幾條溝子，正好可以供他們躲藏。

  「人來了。」

  蘇毓靈道。

  穆長雲靠在水溝旁輕鬆地笑了笑，「不著急，等他們大部隊進來在動手。」

  城中設置了許多陷阱，都是根據五行八卦打造的，等突厥那幫野人全破了天也該亮了，他們打完了就跑，留一幫野人自己在這玩去。

  「小師妹，我看你年紀輕輕怎麼滿目愁容？

  師父說你很聰明，是個可塑之才，我瞧著你也不像是因為一點事就亂了手腳的人。」

  穆長雲笑道：「所以我猜，是為情所困吧？」

  自打剛才他說完了跟那個紅顏知己的事之後，她這小臉就繃著沒一點小模樣。

  他們來了兩日了，除了聽她念叨過遠在京城的家人之外，沒在提過京城，所以她的這個心上人定不在那，而最近經常跟她接觸的男子，也就三殿下了！

  這話穆長雲沒說，可蘇毓靈卻看得出他猜到了，苦笑一聲，「大師兄莫拿我打趣了，沒有的事。」

  「瞧瞧你那樣子，人在這，心怕是早就飛去玄武城了吧！」

  蘇毓靈無奈扶額，「我與他......是有些牽扯。」

  穆長雲早料到，絲毫沒有驚訝，只淡淡笑了笑，「喜歡就去跟他說，我看他那樣子也是一顆心都在你身上，小師妹啊，這世上最經不起考驗的就是真心，若一人太久得不到回應，在熱的心也會冷下去的。」

  他這話說的是蘇毓靈，也是秦楚燁，他們互相牽掛著彼此、惦記著彼此，甚至可以為對方付出生命，可兩人之間卻又總像是隔著一層什麼東西。

  阿史那派來的人檢查了城中，確定是空城便回去打開了城門，放外面的軍隊入城。

  這一波人不少，除了之前強攻城牆受傷的那些幾乎全來了。

  主將坐著馬車被圍在中間，穆長雲笑道：「阿史那竟也來了，若老二在一定一箭便能取他狗命！」

  蘇毓靈蹙眉看著那馬車，帘子擋的嚴嚴實實，根本無法分辨裡面是誰，而且從旁跟著的也並不是阿史那的那幾個親信，全是生臉。

  「別動，」蘇毓靈攔下穆長雲發信號的手，「再等等。」

  「怎麼了？」

  「你看那馬車底下。」

  穆長雲豎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車轍很深，根本不像一個人的重量，而且馬車打造十分奇怪，架子大到有些離譜，像是木頭裡裹著什麼東西......一行突厥士兵在城中稍作巡查，像是在應付事一樣，也像是在等什麼！

  「馬車古怪，別讓他們走。」

  蘇毓靈伸手，「弓箭給我。」

  穆長雲隨手在地上撿了把弓箭遞給她，蘇毓靈從裙角扯下一塊布裹住羽箭，又從懷中拿出火石點著，對準那輛馬車射過去。

  羽箭打中馬車的瞬間突厥士兵慌亂成一團，可卻不是應敵，領隊的大喊：「撤，快撤！」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馬車應聲炸開了，將那一隊士兵扎了個滿臉花，胳膊腿全飛上了天。

  「果然！」

  蘇毓靈起身大喊，「關門打狗！」

  城中埋伏的駐防軍傾巢出動，從城門截斷了他們的後路，原本就被驚嚇了一波的突厥人此時正手忙腳亂，無疑成了他們今晚的下酒菜。

  「速戰速決，不要戀戰。」

  蘇毓靈道，「馬車炸了阿史那肯定能聽到，突厥大軍很快就來，咱們不是對手，只能留下那些機關給他們玩。」

  半個時辰不到，突厥大軍也趕來了，蘇毓靈和穆長雲也帶著人從後方走了，這一仗駐防軍幾乎沒有損傷，騎著馬歡快的趕去了玄武城。

  剛走了一半，就碰上騎馬趕來的秦楚燁，身邊只帶了幾個親信，快馬加鞭的往過跑。

  穆長雲手持長武器，嘴裡叼著木棍，挑眉笑道：「是不是得請師妹替我下馬行個禮啊？」

  蘇毓靈哭笑不得，這大師兄平時看著挺嚴肅一人，怎麼打趣起她來比二師兄那個不著四六的還厲害！

  「行了，我知道了，請大師兄慢走！」

  「走走走，這就走，不打擾你們......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