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征

  「雄鷹該一飛沖天，我豈能折了你的翅膀？」

  蘇毓靈仰頭看著他，眼眶裡泛著點點星光，「你心裡裝的是百姓、是民生，我願意讓你踏著我的屍體走出一條康莊大道，別放棄。」

  

  這話簡直實在誅他的心，秦楚燁側身擁著她，恨不得把她這個人揉進骨血，這世上女子他見過許多，柔情似水、貌美如花這不計其數。

  可唯獨見了這個人，他心裡總會掀起驚濤駭浪，她即是天冷給他添衣的女人，也是能夠並肩作戰的盟友，只可惜，他們的情分偏偏建立在這麼個時候。

  他此去兇險，是否能活著回來、或是缺了胳膊少了腿還尚未可知，本該許諾的一生一世此刻也咽了下去。

  她以血肉之軀撐起一個時代的改革，註定要背上千古罵名，可她卻只想著把日後的光明和希望都留給他。

  他秦楚燁此生何德何能，竟讓她這麼信任、託付！

  「若此時太平盛世，我會請上城中最好的媒婆，帶上三書六禮，叫我母妃親自去提親，還要請最好的鑼鼓匠，吹著嗩吶迎你進門，我要昭告天下，我秦楚燁娶到了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兩人望著彼此，眼淚都不住的流，蘇毓靈想給他擦掉眼淚，秦楚燁卻握住她的手，「但是靈兒，此戰兇險萬分，若我......別等我。」

  他說完就起身下了馬車，蘇毓靈從透過帘子看著那道身影漸漸模糊，他們都不是兒女情長的人，可她也知道秦楚燁說的那句一起走吧，也是認真的。

  三日後，秦楚燁帶五千騎兵火速上路，與西北軍匯合，同去支援蘇將軍。

  蘇毓靈也沒時間傷心憂慮，帶著商戶買了第一批援軍貼，又急忙安排運送物資。

  原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們已經晚了，此時不能再拖下去了。

  秦楚燁到了邊疆直接突襲了突厥軍，迎戰的正是七皇子阿史那，他從見到秦楚燁的那一刻臉色就變了。

  原定的是秦離宸帶著騎兵來，假意偷襲成功，秦離宸領了戰功，他這邊也賣了人情，在裡應外合拿回先前許諾好的一座城。

  秦離宸那個傻子還不知道那座城就是突破禮朝的關鍵，只要大門一開，突厥鐵騎便會順勢攻上中原腹地，那是禮朝大軍早已潰散，皇城他唾手可得！

  可如今秦楚燁的出現卻打了個一個措手不及，這人難纏的很，而且頭一次與他們對戰，根本摸不清他的套路。

  這一戰，突厥大敗。

  本想修養些時日整頓士氣，在發動一擊，可秦楚燁沒給他這個機會，趁勢攻打，將他們徹底逼回了河道。

  但此時正是嚴寒，突厥還是占優勢的，秦楚燁占了突襲的便宜，勉強得勝，此時不敢在往前追，只能隔著河道看著突厥。

  阿史那回應休整，站在沙盤旁盯著原本要拿下來的安定城，眉頭越發緊蹙，轉身執筆寫了封信，快馬加鞭傳給秦離宸。

  「這個蠢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副將巴圖怒罵，「他若在不肯提供布防圖，我就派人去中原殺了這個廢物！」

  秦離宸是個什麼貨色阿史那最清楚，他心中暗示若不能幫忙，他便要把他的那點事都告訴他這個好弟弟。

  果不其然，沒幾日就收到了秦離宸的回信，不僅送來了布防圖，還將鎮守安定城的守將個副將都說了一遍，詳細到連人家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說了。

  接到了信，阿史那便吃了定心丸，如今只需要將秦楚燁逼退到安定城，他就算贏了這場仗！

  禮朝軍隊什麼情況他太了解了，如今他們不過是趁著秦楚燁贏了一場，便嘚瑟起來了，但那些騎兵畢竟是中原和西北來的，西北的過關了烈日黃沙的日子，中原的跟廢物差不多。

  若不是偷襲，他們豈會贏的這麼順利，如今這些天過去了，他們怕是被這邊關的寒風吹得病倒了一半！

  敵人疏於防範，正是突襲的好時機，「咱們也給三殿下來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那些東拼西湊的大頭兵見識見識咱們突厥鐵騎的厲害！」

  半月後，京城接到消息，楚王不敵突厥大軍，已退守安定城！

  跟著戰報一起回來的，還有兩封家書，蘇烈袁寫給家中人的是「安定城不能失守，我等誓死抵抗，若有萬一，一家老小便託付給娘子照料。」

  落款只有行之兩個字。

  鴦氏看完信貼坐在椅子上，半晌沒緩過一口氣來，死死地抓著信，不敢讓老太太看到，也不敢傷心，怕她老人家看出端倪。

  蘇毓靈接到的是秦楚燁的信，只有一行字，「望姑娘早覓良人，忘卻前塵。」

  連個落款都沒有，就這麼一句話，最後一個字還些歪了，蘇毓靈看著信，仿佛能看到他寫信的時的樣子，該是多絕望啊，才能給她這麼一句話。

  可這不是她要的，她要秦楚燁好好地站在她面前，是拋是棄都親口說給她聽，這麼一行字算怎麼回事！

  蘇毓靈頂著大學出門，直奔竹園，跪在大雪之中，「師父，徒兒要去邊疆，請師父助我破敵。」

  書童進院報了三次，公孫齊都坐著沒動，只望著窗外嘆氣，「敗局已定，何苦。」

  安定城失守，突厥鐵騎便會直逼中原腹地，攻入盛京是遲早的事。

  他們終究還是沒能等到京城安定，如今援軍貼已經買了七七八八，糧草物資也在籌備，不日將會送過去，但是已經晚了......蘇毓靈不知道她算錯了那一步，眼下也不想知道了，國破家亡就在眼前，而她心心念念的，不過那一個人罷了。

  她想見秦楚燁，現在就想！

  「師父，徒兒要去邊關，請師父助我破敵。」

  公孫齊不出來，她就一直在這跪著，說一句磕一個頭，大雪伴著寒風颳過來，流出來的血還沒等滴下便結了冰，她卻仿佛不知道疼一樣，一聲一聲的喊，一個頭一個頭接連磕在地上。

  「師父.......」公孫齊終究還是看不過去，親自出了門，卻沒叫她起身，垂眸看著她，「為師問你，你想要什麼？」

  蘇毓靈抬頭望著師父，毫不猶豫的說：「我要一個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