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栽贓

  「我吃過很多苦，從前我覺得命運對我不公，如今看來，那些苦難或許是為了讓我攢夠足夠的運氣，遇見上天為我準備好的一切好東西。」

  蘇毓靈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著，眼前仿佛閃過上一世諸多情景，或痛苦、或無助，隨著她的言語，消散在字裡行間，這一世，她不為仇恨而活，要為了心中的道義、為了她曾堅持的對錯，也為了面前這個人。

  

  「靈兒......」秦楚燁承認他是個莽撞且衝動的人，如今無意間聽到她的這番話，激動地有些坐不住凳子了，想做點什麼，又覺得太失禮。

  他一直覺得蘇毓靈就像一座冰山，不管靠的多近都暖和不起來，可如今他親眼見著這座冰山一點一點的融化了。

  從前他覺得蘇毓靈雖然愛笑，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她的眼中只有濃濃的、多年都無法散去的悲涼。

  而如今在看，燈火照映下，她望著他，眼中都是他的倒影，讓秦楚燁生出一種她眼中仿佛只有他一個人的錯覺，一時高興的有點忘乎所以。

  蘇毓靈好笑的看著他這個表情，明明高興，缺額壓抑著自己不敢表露出來，生怕有人會笑話他。

  想到這，她便有心疼起來，殿下童年坎坷，幾乎不知道什麼是溫情，活在別人冷眼中的那些年，不知不覺的就練就了一身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

  「殿下，」蘇毓靈伸手推著他的嘴角，「你要多笑一笑。」

  秦楚燁看著近在咫尺的笑臉，胸口像是有什麼洶湧的情感要噴薄而出，忽然長臂一伸勾住她的腰將人拉進，就再咫尺的距離，只要稍一低頭就能碰到那片緋色。

  可他卻生生忍住了，就這麼看著她，深吸一口氣，半晌才平復下來，鬆開手臂，「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蘇毓靈垂眸偷笑一聲，笑著打趣道：「那下次殿下可別這樣了。」

  「對不起......」隨後聽蘇毓靈慢悠悠的接上下半句，「殿下這張臉生的這般俊俏，離得近了，我很難不遐想，若有下次，失禮的可就是我了。」

  秦楚燁果斷被鬧紅了臉，連著耳朵脖子都紅了，蘇毓靈最是見不得他這副純情的樣子，弄得好像她多下流似的！

  秦楚燁回府都是飄著回去的，進了門便去找了唐梧，他現在急需找個人分享一下此刻心情......而此時的離王府，入夜之後所有燈火都滅了，唯有後院一間屋子亮著。

  「草民馮呈參見離王殿下。」

  「先生起來說話。」

  秦離宸放下茶杯，點了點對面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不知殿下深夜叫草民來，所為何事？」

  馮呈是他的謀士，秦離宸事事都不會瞞著他，便將今日與蘇府二小姐之事告訴了他，並說了蘇陽儷庶出身份，牽制不了蘇烈袁。

  「殿下說的正是，不過二小姐雖不能左右蘇將軍站隊，可咱們未嘗不可以此事作為籌碼，要挾蘇將軍啊。」

  馮呈說道：「蘇烈袁此人最是在乎家族名譽，殿下不妨一試。」

  秦離宸抬手打斷，「不可，此事關乎本王聲譽，若因為一個庶女鬧大了動靜，叫百官如何看我？」

  馮呈知道說錯話了，急忙做禮道歉。

  「不過二小姐不行，那位蘇家大小姐倒是可以。」

  秦離宸回想起之前皇上差點就要給他和蘇毓靈賜婚了，卻被秦楚燁攪和，心中始終憤恨難消。

  「蘇家大小姐是嫡出，她的婚事自然代表了蘇府的站隊。」

  馮呈摸著下巴，皺眉道：「可三殿下在中間擋著，咱們不好作為啊，三殿下此人草民見過，城府極深。」

  秦離宸一眼掃過去，馮呈急忙改了口，「自然不如大殿下文韜武略，只是我們如今失了丞相這條臂膀，很多事辦起來不那麼容易。」

  「那依先生高見呢？」

  馮呈似是正在等他這句話，聞言眸子危險的眯起，「非友即敵，與其等著他的勢力壯大，倒不如先下手為強，三殿下是如此，蘇府亦是如此！」

  秦離宸大怒，「放肆！

  他是當朝皇子，本王的親弟弟，你讓我殺了我的手足？」

  馮呈是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他深知秦離宸這個笑面虎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派，今日這番話旁人或許聽不懂，可他卻能。

  殿下的意思就是這件事他不能沾手！

  「是草民失言，此事就當沒說過。」

  秦離宸唇角冷冷勾起，他最喜歡知情識趣的人，馮呈算一個。

  他不是沒嘗試過刺殺秦楚燁，只不過沒成功罷了，還惹來皇上猜疑，禁足了就幾個月，如今這事他是萬不會在沾手了，免得日後成敗都惹他一身腥。

  「那三殿下不過剛的聖上寵信，想想從前他算什麼，在京城皇子中都排不上名，可如今卻險些威脅殿下登上高位，草民以為，應做兩手準備。」

  其中一手自不用說，馮呈自會派人暗殺，秦離宸抬眸，「先生請講。」

  「三殿下在朝中根基不穩，殿下何不趁機拉攏一些他曾經拒之門外的官員，訓著由頭上奏參他一本呢？」

  馮呈笑著說。

  秦離宸抽了皺眉，這倒是個好辦法，就算不能讓他失信與聖前，也足夠分散他的注意力，為日後刺殺做準備！

  「那依先生之見，本王應當先斬將，還是先奪帥呢？」

  馮呈脫口道：「自然是要想殺馬前卒！」

  隔天上朝，皇帝大怒扔下一本奏摺，「沈正，沈正呢？

  給朕站出來，好好看看你乾的這些腌臢事！」

  刑部侍郎沈正聞言上前，「聖上息怒，臣不知所犯何錯，還請陛下明示。」

  秦楚燁蹙眉，餘光瞥了眼跪倒在地的沈正，這位刑部侍郎多年前因受人蠱惑錯判一樁案子，導致百姓含冤而死，惹皇上大怒，勒令處死。

  是他冒死諫言才保全他一條性命，還因此被皇上重罰，沈正也被貶到了地方，去年才憑藉政績升遷，重回刑部，據秦楚燁了解，此人忠正不阿，又有前車之鑑，行事一向小心，怎麼會有人上奏參他？

  正想著，上奏的人站出來了，正是隸屬刑部的大理寺卿許言！

  「臣冒死諫言，不怕日後沈大人報復。」

  許言言辭鑿鑿的說：「臣在沈大人手下多年，早已看不慣此人受賄行為，卻一直被其壓著不敢冒頭，如今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許言跪下，「臣包被迫包庇他多年，自知有罪，有愧皇恩，如今能將這偽君子的諸多罪狀大白天下，臣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