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團圓

  話剛說罷，只見蘇憮然帶著最後一口氣，猛地站起來，就要衝向夜九卿。

  可是還沒等蘇憮然發出最後的技能時，夜九卿已經緊緊地掐住了蘇憮然的脖頸。

  「我說了，你若是認輸，我且饒你一命。」

  夜九卿幽幽地開口，眼底充滿了不耐煩，「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蘇憮然。」

  

  「不……我定能贏你……我定能贏你……」蘇憮然被夜九卿掐著脖子，雙腳已經離開地面。

  他亂蹬著，臉漲得通紅。

  看著他這副模樣，夜九卿笑了，「你有這種自信，我倒甚是佩服。」

  說著，手上的力量漸漸收緊。

  能夠聽得見骨骼發出的聲音，好似下一秒就要被折斷，「不過，就這麼殺了你，倒是便宜了不少。」

  夜九卿微微皺眉，大手一揮，將蘇憮然甩了出去。

  他本就不願殺了蘇憮然，除非他非要尋思。

  「來啊……！」

  蘇憮然倒在地上猛地咳嗽，鮮血不停地從喉頭咳出，「你來殺了我啊！

  你若是不把我殺了，總有一天，一定會是你的死期！」

  夜九卿眯了眯眼睛，眼底涌著怒火。

  「夜九卿，若不是你，宮魅千喜歡的一定是我！」

  不知是蘇憮然太莫名的自信還是真的不想活了，他又一次觸碰到了夜九卿的底線。

  果然，在蘇憮然說完話的下一秒，夜九卿已經手握著渾天戟，直直地指向蘇憮然。

  在距離蘇憮然的兩步前停住，眼下若是蘇憮然向前半步，渾天戟便要刺穿他。

  「我再問一次，你當真不認輸？」

  夜九卿緊緊地握著長柄，眼底滿是殺氣。

  「認輸？」

  蘇憮然突然笑了，「我蘇憮然從不知道，『認輸』二字為何意！」

  看來，他確實有最後的一絲氣魄。

  既然他想死，那麼夜九卿便沒有必要留他一命了。

  就在夜九卿要抬手刺入蘇憮然的那一瞬間，一聲悽厲的哭喊傳來——「請手下留情！」

  不遠處，一位女子急急跑來。

  三年不見，月凌霜消瘦了不少。

  「魔尊，還望您手下留情！」

  月凌霜臉上掛著淚水，用身子擋在蘇憮然的跟前，「他只是一時衝動，您莫要殺了他！」

  夜九卿只是那樣冷冷地看著她，開口道：「是他想死，並非我逼迫。」

  事實就是如此，本來就是蘇憮然一心找死，和他夜九卿本就沒有什麼關係。

  「不……求您高抬貴手，」月凌霜搖搖頭，淚水一顆顆落下來，「他犯的錯，就讓我來承擔……」「你讓開！」

  蘇憮然猛地拉走月凌霜，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眼底充滿著怒氣，「你是在幫我向他求情嗎！

  我蘇憮然不需要！

  要殺要剮，隨他便是！」

  「你就這麼想死嗎！」

  月凌霜大吼一聲，似乎要將這三年積壓的怒氣全部發泄出來，「蘇憮然，我喜歡你三年，這三年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你對我不聞不問也好，對我漠不關心也罷，只要你還活著，我便心存感激，只要你多看我一眼，我便開心一日，就算你不喜歡我，但是我喜歡你……他人皆說我痴、說我傻，說我不該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可是我能怎麼辦？

  就算你也說我活該，說我愚鈍，但是若是要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那我一定不能接受……！」

  月凌霜哭得厲害，而蘇憮然卻一時間無言。

  眼眸微動，看著眼前的哭泣的女子，蘇憮然覺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錯了。

  見狀，夜九卿緩緩地將渾天戟放下，都是傷情之人，也沒有必要死死相逼。

  伸出手來，將蘇憮然手中的黑珠取走。

  微微垂眸，夜九卿轉身時用一種複雜的情緒看了蘇憮然一眼，而後帶著宮魅千和七七兩人離開了。

  原地，徒留下蘇憮然和月凌霜，和周圍漸漸聞聲而來圍觀的眾仙者們…………「我以為，你會真的殺了蘇憮然。」

  魔府，宮魅千安頓好受了驚嚇的小傢伙，而後來到夜九卿的房內。

  「殺不殺他，於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也沒有任何損失，」夜九卿淡淡地回答，看著手中方才從蘇憮然那兒收來的黑珠，「我只是覺得，很多可憐人，或許都是愛而不得。」

  宮魅千定定地看著那顆發著暗淡光芒的黑珠，一時間也沉默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之亦如是。

  之前本以為月凌霜會是個很灑脫的公主，可以過得無憂無慮，至少不會為了這麼一個人，離開王宮，離開自己親愛的父王母后。

  跟著這麼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那是一種多麼痛苦的體驗。

  而且，她還獨自承受了三年，在最後關頭，也能為了他挺身而出。

  愛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有些人或許只會強取豪奪，而有些人，也會在角落裡，默默付出。

  「千千，」驀地，夜九卿側過頭來，溫柔地看著身邊之人，「我當初帶你走，你……會恨我嗎？」

  不知為何，夜九卿突然感慨了三年前的那一日。

  他從未想過，宮魅千居然還活著，也沒有想到，她居然說愛慕他已久。

  沒有人能知道他當時的內心有多麼地狂喜，儘管這一切都好似一場夢。

  宮魅千淡淡地笑了笑，伸手輕輕地撫摸夜九卿的臉頰，帶著一點點的喟嘆，回答道：「我說了，我沒有恨過你……不，是當時，我沒有恨過你。」

  在宮魅千回想起記憶前，她是從未恨過他的，但是當她知道這一切後，她的心頭不知是恨還是愛，更多的，是痛。

  往事皆如泡影一般留在了過去，而此刻最重要的是，珍惜當下。

  夜九卿伸出手來，輕輕地摟住了宮魅千。

  這三年來，她瘦了許多，但是性格卻比之前成熟很多。

  經歷了這麼多，說到底，每個人都辛苦，每個人都不易。

  「我有時候想，就當是大夢一場，那樣痛心疾首的事情，一定不是真正發生在我的身上。」

  宮魅千輕輕地閉上眼睛，語氣中帶著一點嘆息，「無論是做回公主，還是和你在一起，只要沒有悲傷、沒有哭泣，那就好。」

  未來總是叵測的，就算有人知道命運又如何？

  在本質的背後，又有誰會清楚更深的故事呢？

  兩人無言，只是那樣心貼心地擁抱了半晌。

  似乎要將這三年來所缺少的溫暖，一併在此刻補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聲奶里奶氣的叫喚從門外傳來，打斷了兩人的溫存。

  「嗚嗚嗚……娘親……你在哪裡啊……七七害怕……」只見小傢伙許是剛剛睡醒的模樣，手上還抓著小小的被褥，拖著地揉著眼睛蹣跚走來。

  白日裡受到了驚嚇，原本娘親說有要事要出門一趟，然後那個漂亮叔叔也跟著一起去了。

  娘親說好的讓他在這裡乖乖地睡覺，睡好一覺娘親就回來了，卻不料小傢伙睡到一半，有一個不認識的叔叔突然闖進來，粗魯地把他帶走了。

  小小的七七無論怎麼哭、怎麼叫，那個叔叔就是不放手，直到飛上了天……「嗚嗚嗚……娘親是不是不要七七了……」就是因為白日裡收到了驚嚇，方才他做夢，又夢見蘇叔叔把他高高舉起，他好兇，像是要把他狠狠丟下。

  平日裡那樣溫柔的叔叔，今日卻是好可怕好可怕，可怕到七七從此有了心理陰影。

  宮魅千聞聲，瞬間心頭一驚，立馬轉身去看。

  「你怎麼跑出來了？」

  小傢伙還光著腳，全然不顧自己冷不冷，「別怕別怕，娘親在這裡……」輕輕地將其樓在懷中小心安撫著，宮魅千滿是心疼。

  「嗚嗚嗚……七七做夢了……夢見七七死掉了……」小傢伙哭得一喘一喘的，滿臉淚水。

  「不會的不會的，七七怎麼會死掉呢？」

  宮魅千抱著小傢伙，耐心地哄著，「有娘親在，七七一定不會有危險的……」在宮魅千當了母親之後，她便真正有了這樣的感悟：女性本弱，為母則剛。

  小傢伙一時間還不能完全平復心情，他淚水朦朧中，看到了宮魅千身後的夜九卿。

  「嗚嗚嗚……漂亮叔叔……你也要保護七七……」小傢伙伸出手來，好似要夜九卿去抱他。

  宮魅千轉過身，有些忍俊不禁。

  她來到夜九卿的身邊，將七七遞到他的身側。

  分明是自己的兒子，夜九卿卻不知該如何接過。

  帶著奶香的小傢伙下意識地摟住了夜九卿的脖子，軟乎乎的，一團小肉。

  說來還是第一次抱兒子，夜九卿有些不敢動，雙手不知該用什麼姿勢才能讓他感覺舒服。

  不過儘管夜九卿想了這麼多，可他身上的小傢伙卻好似得到了安全感一般，吃著手指又睡著了。

  或許這就是父子，宮魅千這麼想的。

  生怕就這這麼個姿勢，七七會不舒服，於是夜九卿便輕輕地將小傢伙放在床上，給他蓋好了被子，免得他受涼。

  「該改口了，」夜九卿溫柔地摸了摸七七白嫩的臉蛋，帶著從未有過的神情，「不是漂亮叔叔，是你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