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昆湖塔·出發

  宮魅千輕輕地抽回手，倒是淡淡地笑笑：「我知道你終究是要擔心我的。」

  夜九卿深深地看著她，只覺得她的笑容中似乎並未帶有他原以為的任性。

  「好吧，」宮魅千歪了歪腦袋，呼出一口氣，將手搭在夜九卿的肩上，像是下達命令一般，卻又那麼柔和，「那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這句話上次也說，這次也說。

  「好，」夜九卿也笑笑，眼底帶著一點點光芒，接下宮魅千軟嫩的小手，「我會的。」

  ……不出兩日，夜九卿便準備要出發了。

  這番計劃是速去速回，儘量不要多逗留。

  

  宮魅千來到城門口，看著下馬的夜九卿，上前走去。

  細細給他系好了黑皮披風，上面帶著一點毛絨，摸起來很舒服。

  儘管夜九卿並不怕冷，但是宮魅千定是要讓他穿上，反正表面功夫還是得做做的。

  為他翻了翻衣領，宮魅千的視線從夜九卿的喉結處移上臉龐，她的面上儘管帶著一點笑，但是眉眼間還是有些擔心，「一定要小心，要平安回來。」

  夜九卿笑笑，牽起宮魅千的手，一點點的涼，卻握在手心很舒坦。

  「不用擔心我，」夜九卿說，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風從北邊吹來，突然間就吹散了宮魅千草草挽起的髮髻。

  青絲飄揚，落在夜九卿的指間，清雅的香氣傳入鼻間。

  「夜九卿，」宮魅千上前一步，輕輕地踮起腳尖，藕臂攀上夜九卿的脖頸，身子貼上去，細細在他耳邊道，「等你回來，記得娶我。」

  原來她一直沒有忘，她只是羞於提起。

  離開的瞬間，夜九卿伸手攔住了宮魅千的腰際，使得她更貼近他。

  「好，」帶著一點的沙啞，又是更多的喜悅，「等我，等我娶你。」

  風還在吹，兩人的溫度卻持續升溫。

  ……宮魅千回來的時候，看見夜思思站在門口。

  「真是不害臊……」夜思思冷哼一聲，鄙夷地看了宮魅千一眼，「大庭廣眾之下，對九卿哥哥這般親熱，到底是誰教你的規矩？」

  宮魅千愣了愣，而後卻笑起來，道：「你這是瞧見了？」

  夜思思沒說話，轉身就要走。

  自然是看見了，原本想著今日給九卿哥哥來送送行，想不到自己還是晚來了一步，剛到就看見兩個人抱在一起，黏黏膩膩的，夜思思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站在人群中，卻絲毫不會失色，反而還是那樣地亮眼。

  「沒事的，」宮魅千上前兩步，「他會平安回來的，」宮魅千又添一句，「你和我，都會等他回來的，對嗎？」

  夜思思突然止住了腳步，聽到宮魅千的話，不知為何心裡一酸。

  站在那裡有兩秒，而後不明不白地「嗯」了一聲，又走遠了。

  ……夜九卿離開的第一日，宮魅千覺得無所事事，原本就無聊的夜宮府邸，此刻更是無聊了。

  夜思思不願意和她多說話多交流，頂多有時候宮魅千厚著臉皮去找她，才能說上那麼一兩句。

  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以爭吵或者受到了夜思思的冷眼而收場。

  「真無聊啊……」宮魅千翹著腿，不禁感慨，「也不曉得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原著中，此番前往昆湖塔倒是沒什麼危險與困難，夜九卿和蘇憮然會碰面，這點毋庸置疑，但是當時以蘇憮然的實力，他根本不是大魔頭夜九卿的對手，所以最後就是被夜九卿輕輕鬆鬆地拿下了回魂丹，而且蘇憮然自己不但沒拿到，還受了夜九卿一掌。

  「哎……」宮魅千搖搖頭，不禁為蘇憮然默哀，「這孩子，真是倔強……」現在站在夜九卿這一頭，宮魅千自然是覺得蘇憮然太過倔強，又或者，換個說法，嗯……不服輸許是更好聽了些。

  分明知道自己等級還不夠與夜九卿對抗，卻非要逞英雄去招惹他，外人看來，倒是真真缺心眼兒了。

  「夫人，您莫要擔心，主君可厲害著呢！」

  彩雲半蹲下來給宮魅千沏茶，「我看啊，不出明晚，主君就能回來！」

  嗯，宮魅千點點頭，原著中就花了兩天，算得上是最簡單的一個關卡了。

  「夫人，您就等著做主君的新娘子吧！」

  彩雲「咯咯」地笑著，連著眉眼都彎了起來。

  「你怎知……」宮魅千眨了眨眼睛，她本以為彩雲一直默認他們倆已經成親了，卻不料彩雲還知道他們約定了要不久後才成婚。

  彩雲抬起頭，眼底閃過亮晶晶的光芒，小聲道：「我偷聽到的！」

  「偷聽？」

  宮魅千湊近，「誰說的？

  夜九卿？」

  「是主君和裴將軍，」彩雲壓低聲音，「那日他們在商量您與主君成婚的日子，裴將一直說再等等，可主君卻說，他等不及了……」宮魅千耳根子有點微微發紅，她仿佛能夠想到夜九卿當時的模樣。

  彩雲笑著，吹了吹手邊的杯盞，「奴婢本以為主君冷血得很，且應不會為了什麼事情而等不及，想不到，您是他的唯一特例。」

  宮魅千心裡頭只覺得甜甜的，彩雲說得對，宮魅千一直是夜九卿的特例，無論做什麼，他都會應允，無論什麼事情，他總能第一時間想到她，這樣的男人，對於別人來說，可真是可遇不可求。

  門外路過了巡邏的裴子川，彩雲又是壓低了聲音，道：「這裴將真是比主君更無情，竟是提議讓夫人您等主君全部完成了那邊傳達的任務後再考慮這件事情，若不是奴婢身份低微，定是要上前去理論兩句！」

  彩雲說著，臉上果真露出了一點點的慍怒，不過又轉頭看見裴將軍還沒離開，倒是閉上了嘴。

  這一次裴子川沒有隨著夜九卿一起去昆湖塔，只因為夜九卿本不想帶上任何人，速戰速決，首要的就是獨自前往。

  裴子川好似聽見了屋裡兩個人的談話，久久站在那裡沒離開。

  「他走了嗎？」

  彩雲問道。

  「沒有，」宮魅千笑笑，看著門外那個高大的身影，「估計得呆上一陣子了。」

  彩雲臉上有些不悅，又說了一句裴子川的壞話：「裴將軍煩得很，有一次我給夫人您送糕點，他竟本路攔下來，問我好不好吃？

  這是什麼話，我彩雲做的東西有不好吃的嗎？」

  宮魅千想了想，道：「許是他想吃？」

  「是啊，」彩雲點點頭，「後來我便專門給他送去一盒，他馬上就吃完了，可是連一聲『謝謝』都沒有！

  什麼人啊！」

  「嗯，」宮魅千也點點頭，「這叫直男。」

  「直男？」

  彩雲不解，「直男為何？」

  宮魅千笑笑，看著門外的身影終於離開，又道：「沒什麼意思，我就是覺得，他許是對你有意思。」

  彩雲一時間驚訝地張大了嘴，連忙擺擺手，道：「這怎麼可能？

  裴將軍這樣魯莽的男子，怎會對我有意？」

  哦，那就是裴子川對彩雲有意思，彩雲對裴子川很嫌棄了。

  「這感情嘛，哪兒能說得清？」

  宮魅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裴子川雖然傻大個了些，但是他也蠻好的。」

  「好？

  好在哪裡？」

  彩雲皺起眉來，「夫人，您為何要說他的好話？」

  宮魅千視線轉了轉，抿唇想了想。

  看過原著的她，知道裴子川雖然一直在為夜九卿盡心盡力，但是她更是明白，裴子川也有坎坷的經歷，他一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只是心眼兒不怎麼大罷了。

  「以後你就知道了。」

  宮魅千又笑笑，接過彩雲手中的茶水，一口喝了下去。

  ……下午的風沒有再吹了，反而還出了點太陽。

  一早宮魅千就去送了夜九卿，此刻的她開始有些犯困。

  原本想曬曬太陽，嗑嗑瓜子，但是身上暖暖的，她就開始打瞌睡了。

  午睡總是舒服的，如果不做夢的話。

  夢裡又回到了那個一片荒蕪的地方，宮魅千一個人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何處為方向。

  是不是那個長著翅膀的人又要來了？

  宮魅千心裡暗暗地想著，竟是有些期待。

  可是等啊等，頭頂著烈日，只覺得額頭的汗水都要沁出來。

  腳下突然開始震動，龜裂的土地瞬間奔踏，宮魅千腳一滑，直直地掉下了深淵。

  原本人們做夢，夢見掉下去時總會腿一抽，然後醒來，可是這次宮魅千卻沒有醒來。

  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掉下去了，她不知道這深淵有多深，最後她看見天翻地覆，原本龜裂的土地變成了一片汪洋。

  藍色，不似蓮花境中的藍，這裡的藍是淺淺的藍。

  腳下還是輕輕地飄在汪洋之上，可眼前忽然出現一個高聳入雲霄的方塔，昆湖塔？

  這是宮魅千腦海中第一個跳出來的詞。

  那個塔的塔尖直直地鑽入雲層，抬起頭也看不見頂端。

  那是個方塔，四邊的稜角翹起，整個塔身發著金光，每一層的外壁都垂下一根細細的何穗。

  宮魅千隻覺得眼前的塔大得不可思議，仿佛下一刻就要連同她一併被收入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