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蓮花境·值得

  兩個人就這麼等啊等，等啊等……等得夕陽西下，等得北風再吹，等得肚子又開始叫起來。

  「又是一天過去了……」宮魅千蹲坐在地上，看著灰濛濛的天色，「他在裡面都兩天了……」裴子川抿著唇沒說話，只是雙眼緊緊盯著斷崖沒有半分轉移。

  「好餓……」宮魅千摸了摸肚子，「好想吃飯……」裴子川微微側頭，沉默半晌道：「你回去吧，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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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魅千皺著小臉表示反對，但是肚子的飢餓不得不讓她低頭，「可是……好吧我真的好餓……」裴子川轉回頭，微風吹過他鬢邊散落下來的髮絲，此刻竟看起來顯得有些滄桑。

  「誒……你不餓嗎？」

  宮魅千好奇地發問。

  「不餓，」裴子川回答，「早上吃過了……」「神人啊……」宮魅千伸出大拇指不禁讚嘆，「早上一頓就能解決一整天的飯量嗎？

  別死撐著啊，你暈倒了可就沒人能夠保護我了……」裴子川不予理會，任由宮魅千自顧自地嘀咕著。

  「你真的不吃飯嗎？」

  宮魅千再次確認，「你不吃的話我就回去了？

  或者我給你帶點兒來……？」

  這句話白天的時候宮魅千就說過，現在又說一遍。

  「不用。」

  裴子川嫌宮魅千嘰嘰喳喳的煩個不停，「你快回去吧。」

  「那我回去了？」

  宮魅千點點頭，迎面吹著冷風，「我真的回去了……？」

  裴子川臉上的肌肉微動，下一秒就好像要吼她，但是還沒有脫口而出，卻見斷崖中傳來一聲「轟隆——」。

  兩人皆是一愣，然後立馬上前去查看。

  只見原本黑漆漆的斷崖裡頭突然發出一陣藍光，伴隨著方才的轟隆聲，持續了一段時間，然後漸漸消失。

  裴子川早就心急了，他喊著夜九卿，可是裡頭卻沒有回應。

  估計是聽不見的，這麼深這麼遠，還帶著回聲，怎麼可能聽得到？

  宮魅千也著急，她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下也下不去，到時候上也上不來。

  「你在這裡呆著，或者你趕緊回去。」

  裴子川皺著眉，握緊了手中的劍柄，看著宮魅千格外認真，「我進去看看主君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莫要進來。」

  「啊……？

  你、你要進去？」

  宮魅千驚呆了，他一介凡人，沒習過法術，隻身一人進去了不就是別人口中的「送死」？

  「裡面很危險的，你進去不安全……」「呵，」裴子川冷冷一笑，「你都毫髮無損地出來了，難不成我還會比你這一介女子更柔弱？」

  「餵……」這根本不一樣好嗎？

  進去之前有夜九卿護著，出來時也有他看著，而且她還學了一點雞毛蒜皮的法術，所以才安全處境嘛！

  「好了，你莫要進來就是。」

  裴子川很「冷酷」地丟下這麼一句話，然後「嗖」地跳了下去，再也看不見身影。

  「餵……裴子川！」

  宮魅千趴在斷崖邊上喊著，就怕他到時候真的出不來了。

  不知道夜九卿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這次裴子川進去之後會不會和她一樣沒有損傷，關鍵是……她現在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月上樹梢，四周靜謐一片，宮魅千抱著自己，略帶著委屈的神情往回走了。

  ……裴子川身體素質好，雖說不會法術，但是武術還是很不錯的，所以儘管蓮花境的「關卡」很磨人，他還是沒有損傷地進去了。

  只見周圍全是藍白色的一片，裡頭的溫度冷得嚇人，裴子川開始心疼他的主君在這種鬼地方呆了整整兩天了。

  沒走多遠便看見那搶眼的大號藍蓮花，而藍蓮花上邊兒是一個極為精美的戟，想必那就是傳說中的渾天戟，而那渾天戟的上方，便是他兩日沒見的夜九卿。

  夜九卿身上一點兒傷痕沒有，還是昨日早上剛進來的模樣，瞧見他沒被傷害到，裴子川的心算是放下了。

  上前兩步，上頭的夜九卿注意到了裴子川的到來，神色微變，然後定了法術在上面繼續，自己便下來了。

  「主君，您沒事吧？」

  裴子川想要再次確認。

  「沒事，」夜九卿皺著眉，語氣中竟帶著一絲不悅，「你怎麼來了？

  夫人還好嗎？」

  夜九卿瞧見裴子川的到來，第一句話不是關心他為什麼會來，其實重點是為什麼他來，而不是在外面好好照顧宮魅千。

  「夫人沒事，」裴子川回答，「方才我看見裡面發出一聲巨響，擔心主君是不是有什麼不測，便擅自進來了。」

  「我沒事，」夜九卿側頭看了眼那藍蓮花，「我沒料到這蓮花竟有七層需要我去破，方才的巨響只是我破了最外面的一層保護，我並無大礙。」

  按著夜九卿這麼說，他兩天破掉一層，那麼七層便需要十四天，而第十四天，便是蓮花境永遠關閉的日子。

  「七層？」

  裴子川眉頭一皺，「那豈不是要到十月初六？」

  日子很危險，只希望夜九卿能夠且快且珍惜。

  「嗯。」

  夜九卿也皺眉，他本以為這次前往蓮花境，勝算極為之大，只是想不到這渾天戟想要拿到手，還需要花一番功夫。

  「這……」裴子川看著那發著螢光的渾天戟，一時也啞了聲。

  「你回吧，」夜九卿轉過身，背對著裴子川，「夫人一個人在上面不安全，你去好生看著。」

  其實裴子川回不回去都沒什麼區別，他一直守著夜九卿，宮魅千在客棧，今日還險些……「你是不是有什麼沒和我說？」

  夜九卿微微側頭，用餘光去看裴子川。

  「是，」裴子川抱拳，「今日是我疏忽，夫人被兩個嘍囉欺負……」「她被欺負時，你人呢？」

  夜九卿倒是沒有什麼很大的反應，這點出乎了裴子川的意料。

  「我在外面守著主君……」裴子川說話間有些底氣不足，或許只有面對夜九卿，他才會這樣，「不過夫人無礙，只是受到了一些驚嚇……」「嗯。」

  夜九卿微微點頭，也不再說什麼。

  「主君，」裴子川直起身子，看著夜九卿的背景糾結開口，「您是不是在夫人的身上，放了……」「嗯，」夜九卿又點點頭，語速極慢，「我放心不下她，這樣她無論在哪裡我都能尋到她，她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即使我不在她的身邊，也能夠保護她。」

  裴子川抿著唇，幾次三番想要開口，最終咽下去，生生變成了最後幾個字：「主君，您為了她，真的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裴子川是個木魚腦袋，一心想要跟著夜九卿征戰沙場，他不懂得愛情的滋味，也不知道為什麼為了自己心愛的人，要付出這麼多，何況這個人還是他一直以來都仰慕的夜九卿。

  「你不懂，」夜九卿微微勾起嘴角，「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著法兒子給她你能夠給的一切，即使那會讓你精疲力竭，會讓你身心俱疲，但是只要想到她會平安喜樂，那麼這些都值得。」

  裴子川看著夜九卿的笑容，以及他說話時略帶愉悅的神情，好像一時懂了，又好像還是沒懂。

  「裴將，」夜九卿轉過頭，很慢地告訴他，「等你喜歡一個人後，你就能夠明白我此刻所說的了。」

  ……宮魅千一個人孤獨地坐在桌子前，吃著再也不香的雞腿兒。

  白天時候那兩個想要占她便宜的那兩個流、氓不知道去哪兒了，方才小二還問她白日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他趕到的時候雖然那倆人兒還有氣，但是早就昏迷不醒了。

  後來他叫了人把他們送去看郎中，才算處理乾淨。

  當時宮魅千還生氣裴子川丟下她一個人來著的，想到這件事情她就更來氣了。

  「他們想要強搶民女，然後可能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就把他們倆弄倒了！」

  宮魅千狠狠攥緊了拳頭，「這叫惡有惡報！」

  店小二擦了擦汗，看著她一臉的憤怒，想著：這女子可真惹不得。

  ……裴子川回來的時候，宮魅千還沒有睡下。

  趕緊攔住他，急急地問道：「怎麼樣了？

  他有沒有怎麼樣？」

  裴子川驚訝於宮魅千這個點了居然還沒有睡，於是愣了一下，而後又道：「主君沒事。」

  「哦……」宮魅千松下一口氣，摸了摸胸、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裴子川點點頭，抬腳剛要走，又被宮魅千拉住，「誒！

  那他在裡邊兒發生了什麼？

  他真的一個人沒問題嗎？

  他什麼時候出來啊？」

  一連三個問題，配上她一臉的焦慮，回想方才夜九卿也是這樣，裴子川好像又懂了，又好像還是沒懂。

  「沒事……」裴子川看著宮魅千，表現得有點疑惑，「你很關心主君嗎？」

  「啊？」

  宮魅千想不到他非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還問她這種問題，「當然關心啊！

  我不關心他，誰還關心他？

  哦，除了你！」

  裴子川似懂非懂，移開視線，回答她方才的問題：「主君那邊無礙，你不必擔心，只是……若要出來，恐怕得十四日後了……」說完這句話裴子川就離開了，只留下傻愣愣的宮魅千待在原地。

  十四日？

  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