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等我娶你

  「我覺得……」宮魅千有些啞聲地開口，「還是先不要……」先不要什麼呢？

  先不要定奪嗎？

  可是真相都已經明晃晃地擺在眼前了。

  還是說先不要判決？

  可是彩雲終究是要負責的，畢竟荷包是從她的房內找到，而荷包也是她親口確認過的。

  最終還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宮魅千如果說不追究，那一定會認為是在包庇彩雲，如果說按罪責罰，可是彩雲……「罷了，今日就先到這裡，刑責就先免了。」

  夜九卿看見宮魅千欲語還休的模樣，倒是先替她解了圍，「這件事情，明日再議。」

  夜九卿站起來，難得地沒有去看宮魅千，而是直接就離開了。

  宮魅千站在原地看著牢里在小聲啜泣的彩雲，又看看已經大步離去的夜九卿，又看看……那個一臉冷漠的裴子川。

  裴子川原本是要跟上去的，但是他好像是看出了什麼，開口道：「夫人，彩雲姑娘是我擅自捉拿的，主君並不知情。

  

  而且將彩雲姑娘帶到牢里來，也是我自作主張，主君對於這件事情，更是不知情。」

  說完這難得的一長串話，裴子川抿著唇，也跟著夜九卿離開了。

  這下換做宮魅千呆呆地站在原地了，雖然知道夜九卿對於她身邊的人應該不會這麼狠，但是聽到原來這一切都裴子川自作主張乾的，而且夜九卿其實愣是一點兒都沒參與，非但不知情還莫名其妙被宮魅千罵了一頓後，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有點過分了。

  彩雲還在啜泣，她小聲地哀求著：「夫人，這真的不是彩雲做的……彩雲不可能害夫人啊……」宮魅千緩緩地將視線落在彩雲的身上，半晌，她淡淡道：「我知道，我會找出其中的真相的。」

  說完，宮魅千便轉身快步地離開，眉眼中竟是帶著一絲焦急。

  ……夜九卿沒有回到大殿，那裡太悶，他只想透透氣。

  宮魅千快步跟上，終於在那湖池子前看到了夜九卿。

  他負手而立，微風輕輕吹過，他像是一個雕像般站在那裡，背影看起來壓抑，又是那樣不能靠近。

  宮魅千站在夜九卿的身後兩米遠，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池中有一些小魚兒，游啊游，快樂又無憂。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陣風吹來，冷得宮魅千打了一個噴嚏。

  夜九卿早就知道她站在他的身後，他一直在等她先開口，但是宮魅千有時候也死要面子，一直站著愣是不說話。

  終於聽見了噴嚏聲，夜九卿微微側頭，道：「回去穿件衣服。」

  宮魅千摸了摸鼻子，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小聲道：「你生氣了嗎？」

  夜九卿不回答，而是有重複一遍：「去穿衣服。」

  宮魅千不聽他的話，往前兩步，貼近他的身後，道：「你是不是生氣了啊？」

  終於忍不住了，夜九卿轉過身來，脫下自己的外衣，皺著眉給宮魅千披上。

  「你一定是生氣了。」

  夜九卿給宮魅千披好衣服之後就要轉身，卻被宮魅千眼疾手快地拉住，軟聲道：「你別生氣了。」

  夜九卿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對上宮魅千的視線，道：「你想說什麼？」

  這樣冷淡的夜九卿太不習慣了，宮魅千習慣的是經常朝她微笑的夜九卿，習慣的是總是溫柔說話的夜九卿，習慣的是把她寵溺得甜滋滋的夜九卿……「我……」宮魅千有些不好意思地扯著夜九卿的一撮髮絲把玩，「是我誤會你了……剛才，真的很抱歉……」夜九卿抿著唇沒有說話，任由宮魅千把玩他的頭髮，以及……她認錯的模樣即使不算認真，但也讓夜九卿心生動搖。

  「我當時太著急了，就……就把你想得太壞了……」現在想想真要打自己的臉，怎麼可以說夜九卿把彩雲給殺了呢？

  分明夜九卿是一點兒不知道這件事情啊！

  「你不必向我道歉。」

  夜九卿淡淡地抽回被宮魅千玩得捲起來的髮絲，又轉身道：「在你心裡，或許我本就是這樣的人罷了。」

  「不是的！」

  宮魅千跨步走到夜九卿的面前，頂著一張超級可愛的小臉，「我都說了，我當時就是……就是太著急了，你想啊，裴子川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帶走了我的貼身丫鬟，還不允許我跟著一起去，那我能不著急嗎！」

  夜九卿淡淡地看了宮魅千一眼，而後又移開。

  「好吧，或許你覺得我這是在為自己的沖、動而找藉口，」宮魅千喪著臉，「但是……我真的知道，你其實很好。」

  聽聞，夜九卿總算是將視線定定地落在她身上了。

  「我知道你很關心我，怕我受到傷害，只要是讓我不開心或者不好的人，你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來。」

  宮魅千無奈地笑笑，對上夜九卿的視線，又道：「我知道你的好，我能夠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對我的好，也是因為……」宮魅千臉上驀地浮上淺淺的紅、暈，說話都變得有些害羞，「反正我們也是要成為夫妻的嘛……你對我好我當然全然接受……」連宮魅千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從道歉又扯到了成為夫妻，不管能不能讓夜九卿原諒自己，但是……最終的目的確實是已經達到了。

  「哦？」

  夜九卿似乎心情已經雨轉陰了，挑了挑眉道：「你就這麼想著要嫁給我？」

  很好，都會逗她了，那應該是陰轉晴了！

  宮魅千今日礙於對不起夜九卿，所以她難得地順著夜九卿的意思，小聲道：「不管我嫁不嫁給你，反正你都是要娶我的……」夜九卿笑了，他揚起嘴角，很是得意，「這可是你說的。」

  「嗯。」

  宮魅千乖巧地點了點頭，又抓起夜九卿的那撮頭髮把玩，「不過這件事情估計還久著呢，等到成親都不知道是何時了。」

  「不是你說的，等我們從蓮花境中回來，便成親嗎？」

  夜九卿輕輕地攬住宮魅千的腰肢，這表明此刻的夜九卿又成為了那個宮魅千熟悉的夜九卿了。

  說到蓮花境，宮魅千總是覺得心頭莫名其妙地被扎了一針一樣。

  她深知那鬼地方的兇險，也知道……算了，宮魅千放下手中的髮絲，輕輕踮起腳尖，勾住夜九卿脖頸。

  「我們一定要平安出來。」

  宮魅千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一點點的黏膩，「只要我們平安出來，我就嫁給你。」

  夜九卿的心頭像是化了一般，溫暖從頸間傳遍全身。

  「好，」夜九卿閉上眼睛，輕輕地回答，「我們一定會平安出來的，你要等著，我來娶你。」

  微風再次吹過，吹過兩個人的臉頰，吹過兩個人的擁抱。

  四周一片靜謐，唯有池中小魚偶爾的吐泡，就像是在說——在一起，在一起。

  ……彩雲不在，現在只能是小翠一個人來伺候宮魅千了。

  雖然說一開始到夜國的時候，也是小翠一個人伺候宮魅千，但是那個時候因為沒有選擇，所以宮魅千覺得小翠還可以，但是現在因為有過了像彩雲這般與宮魅千合得來的女子，宮魅千一時覺得，缺了彩雲，總覺得哪裡有點兒不對。

  夜九卿回來的時候，看見宮魅千坐在床上發呆。

  上前輕輕地問道：「想什麼呢？

  還不躺下。」

  「沒什麼。」

  宮魅千輕輕地搖搖頭，她只是覺得這事情一定有什麼蹊蹺。

  「我知道你擔心她。」

  夜九卿握住宮魅千的小手，軟軟的，「我沒有讓人責罰她，她不會受到傷害的。」

  夜九卿知道分寸，他其實也覺得事情隱隱不對，但是目前來說，彩雲的嫌疑是最大。

  「嗯。」

  宮魅千點點頭，只是眉心的褶皺沒有完全消下。

  「好了，你若是困了就先睡，我去洗漱一番。」

  夜九卿輕輕地鬆開拉住宮魅千的手，站起來便下去沐浴更衣了。

  宮魅千還是那個動作坐在床上，腦子裡回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其實……宮魅千過敏過一次，只是那次的過敏太微小，她根本沒有在意過。

  那日她在花園中消食，歇腳的地方種了一株黃色花的小樹，出於好奇她還故意折了一朵。

  一開始宮魅千原本沒什麼感覺，但是回去之後發現方才碰到那花的手背有些發紅髮癢。

  本以為是什麼蚊蟲叮咬，那時她讓小翠給她塗了些涼藥便沒怎麼在意了，但是現在想想，似乎那個東西就是連翹，而那日陪她消食、又幫她塗藥的人，只有小翠。

  「小翠……」宮魅千喃喃地自語，「怎麼可能，是小翠……」雖然說小翠很少說話，對於宮魅千也算是認真上心，當然，這都是宮魅千自己的感覺。

  她一直以為小翠屬於話少能幹的人，對彩雲應該也略有照顧，即使彩雲這個人對誰都自來熟。

  宮魅千早就知道小翠對於夜九卿的感情不一般，但是她也覺得沒什麼，畢竟喜歡一個人太平常了，或許是因為出於對宮魅千的嫉妒，小翠才做出這樣的事情？

  宮魅千不知道，她只是希望，事情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