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牽手(2)
2024-05-16 03:58:32
作者: 半壺月
「嗯!」趙十七低下身,撫摸著一塊人頭大的石頭,上面刻著一個「詛咒」二字,她的神色顯得有些迷離。
「本將軍已按祭司大人的吩咐命工匠找了三萬個人頭大小的石頭,其中有幾百顆上面按著祭司大人的要求刻了些字,而彈車也造了一千多輛,只等著時辰一到發難!還有,傳單也命人抄了十萬張,屆時,傳單會綁在信鴿的足上,一起飛向揚州城,和江南的各個重鎮!」葉卿鈴信心滿滿,只要這一役扭轉了人心所向,淮南大軍就勝利在望。
她相信,到時候,西凌的帝王如果想守住自已的江山,就不得同意聯姻,而這一次,她要的不再是妃子的份位,而是直登皇后的寶坐。
趙十七緩緩走到流彈車邊,靜默許久方道,「這些流彈車一定要潛伏好,千萬別讓蘭亭的暗衛發現,如果走漏了一點點的風聲,那所有的一切都白忙了!」
葉卿鈴琥珀眸子鑲了一抹自信光彩,「放心,這江南畢竟不是京城之地!」趙十七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內戰剛剛打響,當時,趙十七曾告訴她,在今年冬季前,朝庭將節節勝利,直指江南,並很快地占領揚州。
她根本不信,因為趙家謀逆後,天子龍衛損及三分之二,加上蘭亭登基極為倉促,朝庭的武將也不是全部孝忠於新帝,而淮南軍這麼多年割據一方,擁兵自重與西凌當權分庭抗禮近五十年之久,又豈是那般脆弱?
當時趙十七見她不信,便扔給了她一封信,告訴她,她是南皓國的祭司,她看了西凌的天象,這封信上詳細地記錄下她預測未來戰局的走向,如果她不信,讓時間不驗證,一想拭目以待,看信中有關戰爭的描述是否會一一應驗。
並告訴葉卿鈴,如果她相信了她的預言,要想扭轉戰局,就必須在冬季來來臨之前,按著她信中所提的幾個要點準備好,屆時,她會來助淮南軍一臂之力。
趙十七隻所以對戰爭發展了解如此詳細,也是前世她的魂魄借住在沈千染的體內時,蘭亭親征,她因為太過思念蘭亭,所以有關江南的戰報消息,她無不想方設法知道。
「祭司大人,一路辛苦,本將軍已備好下榻之處,請祭司屈尊移駕!」葉卿鈴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家父今晚將為祭司大人設宴款待,請祭司大人賞臉!」
趙十七搖搖首道,「多謝葉將軍盛情,只是我有些累,想早點歇息。」趙十七環視四周巡邏的士兵,壓低聲道,「葉將軍,本祭司來貴處之事不必太張揚了,免得驚動蘭亭的暗衛,請將軍在這七日之內務必一切謹慎!」
「請祭司大人放心,這附近的全是本將軍的心腹!」葉卿鈴將她帶到自已帳營的隔壁後,也不進去,在門口道別,「既是此,請祭司大人沐浴歇息,晚些,本將軍會派人給祭司大人送膳食。祭司大人要有什麼吩咐,儘管吩咐守營的女侍衛,本將軍就不打擾了!」
葉卿鈴為趙十七設下的帳營就在主帳營的兩丈開外,帳營很寬敞,還特意隔出一間供趙十七沐浴。
趙十七待白衣侍僕退下後,褪盡衣裳,進入浴池,溫熱的水一點一點地漫過身體,一路的疲倦瞬時緩解,她舒服地喟嘆一聲,身子緩緩往後仰靠,卻在抬首一瞬間,看到浴桶斜上方掛了一面半人高的琉璃鏡,雖然隔著水霧,但那鏡中的那一張似曾相似的臉還是如此清晰,那一剎那,所有的思維全部被凍結,胸口抽蓄,呼吸驟停,趙十七一顆心幾乎從胸腔之內狂跳而出。
她不記得自已有多久沒照過鏡子,唯記得最後一次照見時,看到自已眼角明顯的魚尾紋時,她當場就崩潰了,命白衣侍僕將她寢居里的所有鏡子或是能照得到人影的東西全部搬離。
自從修習後,她知道自已的容顏以百倍的速度在衰老,可就算不照鏡子,也可以在每日沐浴中看到自已的身體的肌膚開始呈出老態。
可現在,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張年華早已逝去的臉。
只見鏡中的她眼角下垂,皮質鬆弛,魚尾紋縱橫交錯,彼時那清澈的眼眸變得渾濁不清,嘴角深刻的法令紋帶著整張臉往下拉,這一張臉竟象極了她的姑姑趙德蓉,卻更加蒼老、憔悴!
鈍痛一絲一絲蹙上她眉峰,趙十七顫著雙手輕輕掩住自已的臉,脆弱地痛哭失聲,「師父……師父,你救救十七,十七兒不要這樣……十七兒才……才十七歲呀,師父……你在哪呀……」
浴桶中,她曲著身體,承受著一波一波尖銳的強烈打擊,她的心在崩裂,她的呼吸在窒息,熱水下的雙手控制不住的陣陣發抖——
她甚至不知道這一步步的路是如何走到今時今日,只知道,象是一環接著一環令她沒有後退地選擇著自已的路,可每一次回首,看到自已所付出的代價,心中自知,就算他日所有的仇恨得清算,於她自已,終是一無所有!
琉璃鏡中,趙十七的雙眸漾著妖異的赤紅,眸中含著徹骨的恨意。此時的她,看上去竟象地煉獄中的永世不得超生般的冤魂一樣,全身散發著濃濃的怨念!
六日後,揚州府。
揚州原是淮南郡所轄之一,是地處西凌南方三個要道的關卡,蘭亭占領了揚州城,就代表著掐住了淮南軍的咽喉,內戰打到這,懸念已不多,只等收伏了淮南軍最後的一支葉勝廣統領的二十萬大軍,西凌的內戰就可以告捷。
此時,月過中天,揚州城內處處火光透暖,除去帝王臨時寢居外,及四處嚴密巡邏的黑衣甲冑禁軍和各個將軍的營帳外的護衛外,多數的人都了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