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執手(9)

2024-05-16 03:58:18 作者: 半壺月

  此時,聽到樓上動靜,衝上來的楊鄒琦臉色倏地變得陰鷙,他並沒有看自導自演的邢少恆,而是盯在了鍾亞芙的臉上,曾經溫潤的臉盤此時近乎陰狠毒辣,「這是你來西凌的目的?」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他一路苦苦追尋,鍾亞芙卻毫無所動,難道世間的男女情愛真如情絲,可以揮刀斬斷?

  他不信,但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難怪她一直在拒絕他。

  自離開楊府以來,他一直在製造機會與她接觸,他甚至不惜與父母斷絕來往,拋棄以往安樂富足的生活,甚至不惜屢次放下身段去纏著她,去她的府門口候著點,只為能讓她知道,他是真心實意的。

  那期間,鍾亞楠正堵著氣,就開始明目張胆地為難他,每次他去她府門前等候她時,鍾亞楠就藉口府里的丫環不在,讓他去幫忙做一些粗重的活,他也從不推拒。

  可鍾亞芙明明知道他為了她正在改變,卻從來對他不遠、不近、不親、不疏,讓他的一顆心一直吊著,摸不透鍾亞芙到底在想什麼!

  最後,他只好找機會求見沈千染,沈千染沒給他具體什麼主意,只告訴他世間上,有一種人,受了傷後,對危險尤其敏感,所以,想要靠近這樣的人,本身的腳步不能有任何的遲疑和停頓,更不要指望你走了九九步後,讓她去前進一步!

  楊鄒琦福至心靈般,突然就想到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有關帝後的傳聞,脫口而出地問,「就象是皇上一樣……孤勇?」是,京城裡,無不傳遍,帝王要美人不要江山,為了專寵皇后,不願納葉勝廣之女為妃,得罪了淮南郡把握二十萬大軍的葉勝廣,如今葉勝廣已擺明了準備向蘭御風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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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千染笑了笑,一針見血地指出,楊家棄鍾亞芙是因為鍾亞芙無法給楊家帶來子嗣,在楊鄒琦黯淡無光的表情下,沈千染最後扔下一句:鍾亞芙這樣的女子,你若讓她活在女子後院爭鬥中,還不如讓她孤獨終老!

  楊鄒琦聽出了沈千染的話中之話!如果他想回頭,必然要與楊家徹底斷絕關係。因為他是楊家的唯一的嫡子,楊家人是不可能會接受一個不能生育的女子。雖然他元伊欣已為他誕下子嗣,但是,元家人憑著今時今日的地位,絕不可能坐視元伊欣的兒子過到鍾亞芙的名下,同時,楊家的人也不可能會讓這唯一的男孫因為鍾亞芙成了庶出的身份。

  這一役,在這之前,鍾亞芙甚至不肯給自已辯解,就是因為她早看透了這樣的結局。

  楊鄒琦認真的思考後,終於做下決定。

  他回到楊家,修了張休書給元伊欣,併到楊家嗣堂受五十杖的家法,表示自已為了鍾亞芙,寧願背負不忠不孝之名。

  在養了一個月的傷後,他揣著如釋重負的笑容,象個初遇情愛的少年般,向她提出復娶,並許諾,絕不納妾,如若再違誓言,就被五雷轟頂!

  想不到鍾亞芙痛痛快快地拒絕了他,那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帶著薄涼,聲音平淡得如呤佛偈,「楊公子,多年前,當另一個女子被抬進楊家後院時,亞芙就預感到,終有一天,亞芙會一無所有的離開。雖然,楊公子一再表示,你的心尚未變,但亞芙就明白一個道理,男女之間的情愛最傷感,如煙花一現,可那時的亞芙心尚未死透,所以還是願意去償試,所謂的不撞南牆不死心!不過如此罷了!我在楊府後園裡,不過是幾個月的光陰就耗盡我們兩年的感情,在我的心慢慢寂寞焚化後,我曾經為此無比頹廢,以為這一生終將如螻蟻般走過歲月,可上天憐我,讓我遇到了皇后,她讓我知道原來女人還有另一種活法。現在,我非常快樂,我的心再一次活了過來,雖然歷盡倉桑,被歲月包上了一層堅硬的外殼,可它已經開始跳動,所以這一層堅殼,我不會再為任何人打開。」他看她的手撫上自已的左胸,眸中笑意不減,那裡面陽光太炫,他的影子也照不進,「如今,這一顆心僅為我鍾亞芙而跳,因為亞芙已經不會將就,更不會遷就!」

  楊鄒琦是個書呆子,更繞不過彎來的人,對鍾亞芙的話向來篤信無疑,加上他的一生極少受挫折,這一次鍾亞芙拒絕得這麼徹底,他就以為,肯定是什麼希望也沒了!

  望著鍾亞芙離去的背影,想到自已如今一無所有,違背了父母、扔下尚在襁褓中的兒子,拋棄了擁有的一切實,償試著「孤勇」,卻換來了不同的結局。

  那一刻,仿佛是天色的盡頭,那斑駁的樹影夾雜著夕陽黃昏的碎影落到衛揚漆黑的瞳仁里,留下了深濃的陰影,忽然間變得如此死寂。

  他心灰意冷地回到租用的小屋後,狠狠病了十幾天,最後,還是沈千染派人找到他,告訴他,這一次,鍾亞芙要隨她去西北,如果他還沒放棄的話,可以隨他們的車駕,但機會卻要他自已去找!

  有了沈千染的支持,所以,他又重打起精神,收拾了幾件衣裳,第二日,再一次走上「孤勇」之程,帶著身上僅有五兩銀子的盤纏,早早地守在宮門外!

  一路上,他們住店,他住柴房,他們吃上好的菜餚,他買幾個饅頭裹腹,儘管他猜測到沈千染讓他自負生計,是在考驗他的決心。可這一路風塵,讓他吃盡苦頭,不過是一個月,他已整整瘦了一整圈!

  這一個月來,楊鄒琦雖與鍾亞芙抬頭不見低頭見,她看到他只是稍一頷首,而他總是以禮相待,旁人亦也看不到他有一絲的異狀,只有他自已知道,每到夜裡,他已快壓制不住體內的象蟻噬般的叫囂,瘋狂般地想去闖進她的房間,質問她為什麼不肯給他一個機會!他從不曾變過心?怎麼就成了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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