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無關緊要

  明黛眼見顧長明已經在準備給顧靈思打電話，不想過多糾纏。

  索性提議：「那就報警吧。」

  魏因和顧長明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報警？這女孩兒竟然主動提出報警？

  顧長明忍不住問：「你就真的一點不怕？」

  明黛坦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顧長明總覺得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嘲諷，諷刺地輕呵了聲，認定明黛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既然你堅持，那就報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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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為，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明黛痛哭流涕求饒的模樣。

  忽然間他的視線停頓在某個地方。

  明黛察覺到了，側身避了避。

  那溫熱氣息幾乎與她的臉頰擦過。

  來人腳步輕，加上走廊鋪有厚厚的地毯，以至於專注和母子倆周旋的明黛，都沒有發現身後何時出現了人！

  明黛定定看著與自己離得很近的寧煦，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

  「你……」

  「這是怎麼了？我朋友出什麼事了嗎？」

  少年故意壓沉的嗓音慢悠悠響起，恰到好處地打斷了明黛的話。

  他特地側身向著明黛，顯露出獨到的親密。

  在外人眼中，兩人便自然劃分成了一派。

  顧長明不悅地壓下唇角：

  「小煦，這是你的朋友？」

  「是啊，她叫明黛，跟我和夏凌都很熟的。」

  寧煦笑眯眯說著，單手壓在明黛的肩膀上，順便用眼尾瞥她一眼。

  少年手掌灼熱的溫度隔著衣料傳來，讓明黛略覺不適。

  但她還是忍住了將那隻手甩下去的衝動。

  因為她看出來，寧煦是在幫她說話，增加她在魏因顧長明面前的砝碼——

  夏凌和寧煦的朋友，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欺辱的。

  魏因和顧長明果然會意，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哪怕是脾氣驕縱的魏因，也不會像在明黛面前那樣，朝著寧煦發火。

  她很勉強地擠出笑：「這樣啊。」

  顧長明不想就此揭過：「小煦，你可能不了解這件事的經過……」

  「咦？」

  寧煦狀似無意地打斷顧長明，興致勃勃地看著地上那幅破掉的畫，

  「大衛·霍爾？我家有幅一模一樣的哎！這仿得真不錯！」

  魏因和顧長明都被他的話吸引去注意力。

  「你家也有？」

  母子倆聲音都快變形了。

  寧煦點點頭，抬手摩挲著下巴，煞有介事地欣賞：

  「嗯，風格和筆法都跟真跡很像，簡直都要分不出真假了！」

  「小煦。」顧長明扯了扯嘴角，「你家的畫，是哪兒買來的？」

  寧煦那雙桃花眼裡笑意蕩漾：

  「我哥從私人拍賣會買下的，花了一千多萬呢，聽說原主人是位國外的藏家，跟大衛·霍爾在世時是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渠道絕對保真！

  其實不用解釋後面那句，當寧煦提到寧疏時，顧長明就信了。

  顧長明知道寧疏是多麼精明的商人，絕對不會做虧本買賣，所以能被他買進的作品，一定是真跡！

  反倒是他母親，在油畫鑑賞方面並不出色，又是通過不知道什麼渠道買來的，恐怕上當受騙的風險更大。

  一時間，顧長明腦中閃過種種想法，很快塵埃落定。

  儘管魏因不願意輕易認栽，想要辯論幾句，依然被他強勢壓下。

  顧長明頷首，果斷朝明黛道歉：

  「不好意思，這畫是我母親托朋友買到，沒來得及仔細察看。」

  他話里話外都是在把魏因摘出去，果然對他們來說，面子大過一切。

  隨即又道，

  「她是愛畫心切導致情緒失控，我也是擔心母親才會誤會同學你，如果可以，請允許我們向你支付賠償金。」

  「好啊。」

  「……」

  明黛眨眨眼：

  「有什麼問題嗎？」

  「沒。」

  無語凝噎半晌的顧長明，最終要來明黛帳號，向她轉帳十萬。

  明黛非常坦然地收下這筆精神損失費——

  送上門的錢為什麼要拒絕？

  至於顧長明提及那些亂七糟八的解釋，她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顧長明不知為何，始終都覺得憋屈，跟寧煦客套了兩句，匆匆拉上魏因離開。

  那兩名工人也早早被顧長明打發走，站在這裡的便只剩下明黛和寧煦兩人。

  明黛剛確認了收款簡訊，就發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了拽。

  寧煦挑眉，眼底笑意淺淺，如春水泛波：

  「不應該見者有份嗎？」

  「為什麼？」

  寧煦抱著手臂，忽的彎腰湊近明黛，嗓音低沉漫溢：

  「我可是幫了你哎。難道你就沒想過感謝我嗎？」

  「沒有。」

  明黛無比誠實地搖頭，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寧煦：「……哈？」

  他唇邊笑意微微凝固。

  明黛鎮定地推了推眼鏡：

  「我很確定那幅畫是贗品，就算將警察請來，也不會更改這個事實。」

  所以你出現或是不出現，都無關緊要。

  寧煦笑容消失了。

  他眼睜睜地看明黛轉身離開得瀟灑利索，內心油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

  這麼久的努力，怎麼就跟拳頭打在海綿上似的？

  明黛真的就沒有心嗎？

  而明黛。

  她渾然不知寧煦在背後苦惱的心思，很快回到了餐桌旁。

  夏凌擔憂看來，壓低聲音：

  「怎麼去這麼久？發消息還不回，我都打算去找你了。」

  「待會兒再說。」

  明黛沒有打算瞞著夏凌，只是現在說話不方便。

  過了沒兩分鐘，寧煦跟在後面回來，在明黛對面落座。

  兩人前後進來的時間實在是太接近，不少揣測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夏凌小聲說：「你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跟出去了。」

  夏凌便理所當然以為，明黛回來晚了是因為寧煦。

  誰知明黛朝她搖搖頭：「不是。」

  夏凌稍稍安心。

  至於其他人的視線，明黛通通無視，不緊不慢地品嘗完最後一道甜品。

  在最後一勺送進嘴裡時，顧靈思適時開口：

  「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可以一起看電影，樓下就是影音室。」還特地望著明黛，「明黛你覺得呢？」

  「抱歉，我要回家做作業。」明黛乾脆地拒絕了她。

  於是夏凌跟著：「我也是。」

  寧煦懶散地靠在椅子裡：「那我也早點回去吧。」

  顧靈思語氣遺憾：「看來只能等下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