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綠衣少女

  下午就是明黛的戲。

  明黛提前來到大化妝間——因為是新人，又是戲份不多的配角，她暫時沒資格擁有獨立的化妝間，是和其他重要女配角共同一個化妝間。

  此時化妝間有好幾名化妝師在忙碌，演員們則各自坐在化妝桌前。

  屬於明黛的桌子已經提前準備好，是最寬的一個，位置也好，靠近窗戶，桌面收拾得乾乾淨淨。

  負責她的化妝師本來在為另外一個女演員戴釵環，見她進來，立刻停下手裡的工作，笑吟吟迎過來：

  「明黛？快來這裡坐。」

  寬敞的化妝桌、熱情的化妝師……無不表現著明黛在劇組的特別待遇。

  而這些，是因為她背後的蔚藍，也是因為高導的態度。

  「謝謝。」

  明黛態度很謙遜，沒有某些人想的張揚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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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妝師的笑容更深了，趕緊招呼明黛坐下。

  明黛依言落座後，看見化妝師手裡的金釵：

  「你先去忙吧，我可以等一會兒的。」

  化妝師低頭看了眼。

  「那我去了，很快的。」

  明黛點點頭。

  化妝師短暫的離開，明黛留在位置上等待。

  黃圓圓始終圍著明黛打轉，一會兒倒水，一會兒拿水果，幾乎沒有停歇。

  這時，有個年輕女演員一臉親切笑意走過來：

  「明黛是嗎？你好，我在劇里飾演安平公主，我叫安曉文。」

  「你好。」

  明黛雙手放在膝上，以合格後輩的姿態，客客氣氣回應。

  「那個，明黛，我們可以換個位置嗎？」

  名叫安曉文的女演員趁勢在明黛身邊落座，對著她愁眉苦臉地傾訴道，

  「我氣管不好，遇到冬天更是難受。偏偏我的位置在角落，那裡空氣不大流通，所以我想，能不能跟你換個位置，離窗戶近些。」

  安曉文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當她要求提出來後，幾道似有似無的視線落在明黛身上。

  旁邊站著的黃圓圓，深吸一口氣，正要上來護崽。

  明黛雙眸清亮，真摯反問：

  「冬天冷空氣不是對氣管更不好嗎？」

  黃圓圓沒忍住：「噗！」

  化妝間內接連響起幾聲輕笑。

  碰了軟釘子又被取笑的安曉文，頓時漲得臉色通紅，訥訥半天，最後起身走了。

  黃圓圓湊近明黛，朝她悄悄豎起大拇指。

  明黛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好像真的不懂，心裡卻是門兒清——

  剛才安曉文的行為，無非是在試探，化妝間的其他人也在借這個機會掂量她。

  但凡明黛應下，明天就將出現無數個安曉文，一步步踩著明黛的底線。

  娛樂圈這種地方，善良雖沒錯，但沒有底線的善良只會讓人蹬鼻子上臉。

  明黛這樣不動聲色的化解，是最好的辦法。

  連黃圓圓都想不出更好的。

  在這之後，明黛和黃圓圓明顯感覺其他人對她們要客氣許多。

  那些若有若無的打量也消失了，大概是瞧出明黛不是能隨意拿捏的主兒，背後又有蔚藍和高導兩座大山立著，收斂不少。

  明黛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眉毛都不曾動一下，回到乖巧謙遜的狀態，等著化妝師回來幫她化妝。

  *

  下午兩點半，冬日的溫煦陽光曬得人懶洋洋，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時候。

  特別是今天的戲份重，從早上六點多就開始忙碌，劇組很多工作人員這會兒都開始打哈欠了。

  換好乾淨戲服的沈清和坐在專屬椅子上，正閉著眼睛小憩。

  助理小心翼翼靠近：

  「沈哥，要擦點藥嗎，你的手都破皮了。」

  隨著沈清和那雙眼睛睜開，他將後面的話咽進去。

  「不用。」

  沈清和語氣溫和。

  但助理就是莫名生畏，覺得沈哥現在心情肯定很不好。

  他殷切地想要幫忙，邊起身：

  「沈哥我幫你倒點咖啡……吧……」

  助理長大嘴巴，直愣愣的望著前方，聲音消散在風裡。

  單手撐著腦袋的沈清和覺得不對，睜眼便瞧見他的傻態，輕嗤了聲，正要回頭。

  叮鈴。

  輕盈銀鈴聲被風送來，像是羽毛輕拂過耳廓。

  沈清和驀地繃緊下頜線，側頭時，睫毛極緩慢地顫了下，喉結輕輕滾動。

  「好漂亮……」

  他一驚，慢半拍才發現這話是他那不爭氣的助理說出來的。

  不悅抿住唇，饒是沈清和也不得不承認，助理說得對。

  不止是助理，這片場的每個人，都被那翩然而至的少女驚艷到了——

  少女身披盈盈綠衣，柔軟薄紗層層疊疊，像是一泓碧水包裹著她，絲毫不顯臃腫，反而輕巧翩然，身伴裊裊仙氣，那裙角隨著她輕快的腳步，像浪花在她腳邊盪開又合攏。

  她身上裝飾不算華麗，碧玉珠子掛在脖間，霧鬢雲鬟裝點著同色珠花，兩根髮帶垂落在兩側，腰間掛著一串玉鈴鐺，那聲音正是從這兒而來。

  除此之外，少女不再需要多餘的裝飾，因為她本人就是美麗本身，宛若盛放在冬天的綠梅，凝結冰霜的樹枝上，翡翠玉石般的花苞是清麗絕美的風景。

  少女也許青澀，但青澀也是獨屬於這個年齡的美，是枝頭初綻的含蓄，是暗香四溢的幽遠。

  身姿風流，舉世無雙。

  沈清和怔愣在原地的空隙，高義導演已經起身迎上去：

  「比我預想中的更好！」

  他不客氣地大聲誇讚起來，那張嘴笑得都快合不攏了。

  明黛一路走來，遇上不少人停留的視線，哪怕她習慣了被注視，也為這些視線里的狂熱所心驚。

  此時聽了高導讚美，她摸了摸髮帶：

  「真的很好看嗎？」

  旁邊忍了一路的黃圓圓幾乎快要控制不住尖叫！

  這不是好看，是絕美好嗎？

  她已經用手機瘋狂拍了上百張照片！

  黛黛你到底對自己有什麼錯誤的認知？

  而高義再度點頭肯定。

  「很漂亮，相信你自己。」

  明黛安心了。

  「怎麼樣，準備好了嗎？」

  高義笑眯眯地看著她。

  「嗯，準備好了。」

  明黛深呼吸一口氣，往鏡頭後走去，恰好和迎面走來的沈清和對視。

  沈清和朝她友好一笑，而明黛僅僅是客氣點頭，便飛快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