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洞房花燭

  說完賭氣一般的將手裡的濕毛巾往鳳景南的懷裡一扔，轉身站到一側去了。

  她本是好心，更是念在他趕回來和她拜堂，挽回了楚家的顏面，所以才把來暖房的人都打發了，親自幫他處理傷口，可這人卻好，心裡不感激也就罷了，竟然還趁機占便宜。

  鳳景南當真覺得她這個楚家二小姐是好欺負的不成？

  「娘子？」

  鳳景南也不接那毛巾，只是一雙眼睛委屈的看著楚落晨。

  楚落晨背對著他，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她可不是那種不長記性的人，被騙了一次還不夠，還要在被騙第二次，第三次。

  

  「娘子，我為了能趕回來和你拜堂，兩天兩夜都沒有休息過了。」

  鳳景南繼續賣慘，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見楚落晨還是站著不動，鳳景南稍稍活動了一下，伸手勾住了她的手指，哼哼唧唧的道：「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就死在外面不要回來了。」

  「別胡說！」

  楚落晨呵斥著，甩開了鳳景南的手，不過卻明顯不能在對他的存在無動於衷，長嘆一聲之後，俯身拿起了毛巾，無奈的道，「傷口太深了，我先幫你清理一下，然後在縫合，會有些疼，你要忍耐一下。」

  楚落晨原本也想給他找點能夠止疼的藥，可那樣又要叫人去準備，少不得會引起懷疑，好在鳳景南並不是個怕疼的，反而笑著道：「這點傷不算什麼的，何況如今有你在。」

  並非甜言蜜語，實在是發自肺腑。

  以往鳳景南戰場廝殺，多少次的死裡逃生，受傷無數，條件允許的時候，有大夫在旁邊救治，否則就只有自己解決。

  畢竟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會帶兵打仗的，更沒有誰是真的見慣了生死的。

  不過是被逼到了那條路上，沒有了回頭路，只能咬著牙往前走罷了。

  「嗯，」楚落晨也不反駁，放下毛巾之後打開了小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個白瓷瓶，仔細的把裡面的藥粉灑在傷口處，然後熟稔的拿起了一根銀針，放在拉住上燒了一下，這才又開口道，「我要開始了。」

  鳳景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她已經選了一個最細小的銀針和最細的線，可這個時代的技術有限，和現代手術中使用的縫合工具還是沒有辦法比，為此，楚落晨只能更加的小心謹慎，每一次動手都是格外的專注，唯恐讓鳳景南在多忍受一次疼痛。

  屋內很安靜，只有床頭燃燒的兩根龍鳳花燭不時的發出『噼里啪啦』，火苗燃燒的聲音。

  須臾之後，楚落晨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長吁了一口氣。

  「已經縫合好了，」她說著用剪刀把最後的收尾工作處理好，抬眸道，「只是這線不能留在身體裡，過一段時間待傷口開始恢復了，我在幫你把線取出來。」

  若是現代，縫合的線多半都是刻意被身體吸收和分解的，也就不存在拆線的煩惱了，可如今卻是不行。

  鳳景南看了一眼已經被處理好的傷口，欣賞的看著楚落晨，開口道：「你究竟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楚落晨從懷裡掏出手帕，擦了一下手心的汗，並不接鳳景南的話。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玉卻是在外面敲門，開口喊道：「小姐，老爺怕人來傳話，說讓新姑爺到前面去敬酒！」

  新姑爺不露面，這的確是不和規矩的，可是鳳景南如今的情況並不適合飲酒，楚落晨剛開口想要回絕，卻聽到鳳景南先一步開口道：「你且去告訴岳丈，我稍後就過去。」

  小玉答應著，轉身走了。

  楚落晨皺著眉，看著鳳景南，冷聲道：「你現在的情況不應該喝酒，對傷口恢復不好。」

  鳳景南揚了揚嘴角，笑著道：「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我又怎麼能不出去呢，娘子不用擔心，我有分寸的。」

  什麼分寸不分寸的，楚落晨正悶著卻聽到風景南又壞笑著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不會耽誤了和你的洞房花燭！」

  「你！」

  楚落晨惱怒，抬手就要打，最終又只能默默放下，隨後從懷裡掏出一個暗紅色的藥丸，說道，「把這個吃下去。」

  這原本是她為自己準備的，和醒酒藥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要在飲酒之前服用，而且效果也比解酒藥更加顯著。

  鳳景南問了不問，接過之後抬手就送到了嘴裡，直接吞了下去。

  他原本那件喜服是已經不能穿了，楚落晨便招呼人又拿了乾淨的衣服過來，看著鳳景南收拾妥當之後，才讓人帶著他到前面去，自己則是繼續留在房間裡。

  「小玉，幫我把這喜服脫了吧。」

  楚落晨已經被這衣服折磨了一整天，實在有些不耐煩了。

  這衣服，裙擺很長走路的時候十分的不方便不說，袖子也長的要命，手都不能自由活動，方才給鳳景南處理傷口的時候，她又是十分小心謹慎的，此時覺得胳膊酸疼的厲害，只想好好的放鬆一下。

  小玉遲疑著，沒有上前，開口道：「小姐，新姑爺都還沒回來，您就先把喜服脫了，這不和規矩。」

  楚落晨已經自己動手解開了腰封，無所謂的道：「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我如今是在自己的院子裡。」

  自家小姐是個什麼脾氣，小玉在了解不過，也不好在勸，只得上前幫忙，很快就幫著楚落晨把身上的喜服脫了下去，換了一身家常輕便的天青色衣衫。

  「小姐，」小竹提著一個食盒，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看著已經恢復了家常裝扮的楚落晨，笑著道，「折騰了一整天，小姐想必是餓壞了，我方才去廚房偷偷拿了些吃的，小姐勉強用一些。」

  食盒裡，有菜有肉，都是楚落平日裡喜歡吃的，雖然味道不如平日小廚房的好，可勉強也能填飽肚子。

  她一向是不習慣自己吃飯的，少不得拉著小玉和小竹一起吃，吃完之後又去沐浴，結果沐浴結束的時候，就看到屏風上搭著的寢衣並不是她素日所穿的那件藕色，反而是一件粉嫩嫩的薄紗質地的，領口還有袖口都繡著一朵朵的桃花。

  「這是什麼回事？」

  楚落晨看著準備幫她穿衣服的小玉和小竹，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小竹笑著不語，小玉卻是哄著臉道：「這是老太太特意交代的，讓小姐今天晚上一定要穿上。」

  楚老夫人這用意太明顯不過，奈何楚落晨卻領受不起，只能苦笑著道：「還是去把我平日穿的那間取來吧，至於這件，你們收好就是，明日祖母那邊若是問起來，就是我穿了。」

  小玉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抱著的粉色寢衣，到底還是覺得有些可惜了。

  楚落晨本就膚白似雪，又天生帶著一股清新脫俗的氣質，若是能穿上這件衣服，必定更加漂亮。

  小竹倒是猜到了小玉的心思，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開口道：「咱們小姐是個什麼性子你我還能不清楚嘛，再者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咱們小姐的姿色在鳳陽城是無人能及的，根本就不需要這些東西來裝點。」

  小玉眨了眨眼，偏著頭想了一會兒之後也覺得小竹這話說的極是有道理，當下也就放寬了心，把衣服又重新收好放回到柜子裡頭，轉身去給楚落晨鋪床。

  「把這下面的東西都清理出去吧，躺著怪不舒服的。」

  楚落晨指的自然是錦被下，那些被特意放在裡面的花生、大棗、核桃一類的。

  「這可使不得，」小玉急忙回身，看著楚落晨一本正經的道，「這些東西都是咱們特意準備的，趙媽媽說了，這是寓意早生貴子！」

  她雖然還是個不太明白男女之事的小丫頭，可是說起『早生貴子』這幾個字的時候，那臉上的表情還有說話的語氣都是無比的認真，甚至一點都不覺得害羞，仿佛是天經地義一般。

  楚落晨只覺得好笑，用手戳著她的額頭，笑著道：「你個口無遮攔的，這種話竟然也說的出口，可見你心裡是著急了，待明日我讓肖媽媽在外面留意著，也給你尋一個如意郎君，讓你們兩個早生貴子，你看好不好呢？」

  一句話說的，小竹在一旁忍不住笑。

  小玉的臉紅的好像猴屁股一樣，嗔怪著嚷道：「小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只管那我取消，我才不想什麼如意郎君呢，我就想一輩子都跟著小姐，伺候小姐。」

  楚落晨忍住笑，一本正經的道：「這可使不得，姑娘家大了都是要出門的，我若是一直把你留在身邊，將來豈不是要被人說是我耽誤了你。」

  小竹知道楚落晨是故意打趣，一時間也是玩心大起，在一旁幫腔道：「小姐這話說的極是，我們前幾日私底下說話的時候，肖媽媽還提起說有一個遠房的表親，家裡有個兒子和小玉年紀相仿，還說那家裡人說了，不求姑娘家什麼出身，只要是個愛說笑的活潑的就好。」

  楚落晨朝小竹眨了眨眼睛，故意問道：「既然是這樣，那你明日便去把肖媽媽請進來，我親自和她說，讓她儘快去那邊說親，若是成了我必定送一份厚禮。」

  小玉這些是真的著急了，紅著眼圈著急的開口道：「我才不管那家的兒子怎麼樣呢，總是我就是不嫁，小姐若當真嫌我礙眼，要用這種手段把我趕出去，那我索性就一頭碰死在這，也絕對不離開這個院子。」

  她是三個丫頭裡年紀最小的，心思也最單純，自跟在楚落晨身邊之後就一心都在主子身上，從來沒想過她自己，如今乍一聽說楚晨要給她說親，把她嫁出去，心裡又豈有不著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