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平安如意

  楚落晨也從趙媽媽的回答中聽出了她的有意遮掩，不過是淡淡一笑，並不打算深究，只要鳳景南可以平安的回來，那他們以後相處的時間就還很長，她總有辦法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時間總是一閃而逝，轉眼就到了十五這一日，才剛過了三更天，楚家內院就開始忙碌起來，楚落晨也被小玉和小竹一左一右的架著從床上起來。

  按照鳳陽城女兒出嫁的規矩，她要先沐浴更衣，然後到祠堂去跪拜祖宗，從祠堂出來之後還要先到楚老太太的松竹閣去，問安行禮，最後再到劉氏的院子裡，拜別父母，最後才能再次回到清風閣，由著喜娘們給她梳妝打扮，一直到花轎上門。

  因為鳳景南是入贅，原本可以免了花轎上門的這一環節，奈何鳳景南卻堅持一定要讓楚落晨同其他出嫁的姑娘一樣，風風光光的上花轎，因此還是所有的環節都按照規矩進行，唯一的不同就是花轎從楚家門口出發，最後還是會再回到楚家罷了。

  「好孩子，祖母終於是等到你出嫁這一天了，」松竹閣里，此楚老夫人緊緊握著楚落晨的手，眼中淚光晃動，顫抖著道，「祖母也沒什麼能給你的，這玉如意是當年我出嫁的時候，我祖母給的，為的就是討一個平安如意的好彩頭，如今我就把它給了你，希望你以後也平安如意！」

  楚落晨看著張媽媽捧在手裡的玉如意，在看到楚老夫人那逐漸蒼老的面容，也不禁眼角泛紅，開口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晨兒不能要，何況祖母給我準備的陪嫁之物已然是夠多了。」

  為了這場婚禮，楚老夫人可謂是煞費苦心，在陪嫁之物上更是不惜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寶貝都拿了出來，比之楚落雪出嫁的時候不知道要多了多少。

  就為著這一點，劉氏以及楚家的許多下人，背地裡都在嚼舌根，說楚老夫人這是明顯的偏心，楚落晨現在若是在手下這玉如意，那不知以後又要為此落下別人多少口舌了。

  

  她自己倒是沒什麼，左右也從來不會把那些不相關的人的話放在心上，可她不想楚老夫人這把年紀，也要聽這些閒言碎語的，因此執意不肯收。

  「我如今這把年紀了，留下這東西也是在箱子裡放著，倒不如給了你放在屋子裡頭，也好讓我安心。」

  楚老夫人說著，親自從張媽媽手上接過玉如意，遞給楚落晨。

  張媽媽也在旁開口道：「二小姐，這是老夫人的一片心，你就手下吧。」

  楚落晨這才跪在地上，鄭重的雙手接過楚老夫人遞過來的玉如意，抬頭道：「晨兒以後一定會平安如意的，絕對不辜負祖母的一片心。」

  楚老夫人臉上這才有了些笑容，張口道：「別再我這裡耽擱了，快去拜別你父親母親吧，等一下還有的忙呢。」

  楚落晨答應著，才帶著人離開松竹閣，一路上朝劉氏的牡丹閣去了。

  楚明軒依舊是留宿在墨菊的秋菊閣，然則按照規矩只能在當家祖母的院子裡接受女兒的拜別，所以才一早就穿戴整齊的等在了牡丹閣。

  被冷落了這些天的劉氏也是難得見到楚明軒的面，加之她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那日在楚明軒面前，的確是她自己失了分寸說錯了話，一心想著要討好，特意讓人前一天晚上就燉了鴿子湯，大喜的日子，楚明軒倒還給她面子，喝了兩碗。

  「父親，母親，」楚落晨跪在由下人準備好的墊子上，磕了頭，然後開口道，「女兒今日就要出嫁了，特意來拜別父母。」

  楚明軒端坐在主位上，一臉的肅穆，倒是把一家之主的樣子做的很足。

  捋著鬍子開口道：「俗話說，在家從父出門從夫，你以後切莫在向從前那般，要知書識禮。」

  不過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說辭，他自己懶得多說，楚落晨自然也是不願意聽，只是乖巧的點頭答應著。

  楚明軒說完自然也就輪到劉氏開口，然而她卻一眼看到了小玉手裡捧著的東西，當下張口道：「這玉如意是老太太的陪嫁，雪兒出嫁的時候她都不曾拿出來，今日為何會在你的手裡。」

  自然是不需要楚落晨開口的，小玉看著劉氏答道：「方才小姐去松竹閣拜別老夫人，老夫人親手把這如意交到我們小姐手上，說是要給小姐討一個平安如意的好彩頭。」

  當初楚落雪出嫁的時候，為了給她的嫁妝增色，劉氏也是不惜臉面親自去求過楚老夫人的，玉如意她連想都不敢想，不過是希望楚老夫人能把其他的物件隨便給兩個，一來楚落雪面上有光，而來黃家看著這些東西，知道楚老太太疼這個孫女，自然也不敢虧待了楚落雪。

  結果楚老夫人愣是沒點頭，體己的東西一樣都沒給不說，就連原本說好的也都減了一半。

  而如今楚落晨出嫁，並且還只是招上門女婿，楚老太太不只是親手操辦，如今更是連陪嫁的玉如意這麼寶貝的東西都拿出來了，這分明就是在打劉氏和楚落雪的臉。

  劉氏看著那玉如意，眼中冒火，臉色也是難看到極致，恨不能當場把那東西搶過來摔碎了，看楚落晨以後還如何平安如意。

  她的楚落雪眼下在黃家情況如何尚且不知道，楚落晨卻還想要平安如意，這讓她心裡無論如何也過不去。

  「哼！」

  劉氏幾乎是從鼻子裡發出這諷刺的聲音，轉身看著仍舊跪在地上的楚落晨，冷冷的道，「這以後的日子能夠過的好要看嫁的夫君是不是良人，你雖然找了個長相好的上門夫婿，可說到底不過是個家世不明的商人，以後過的好過不好都還兩說，不似我雪兒，眼下已經是正經的官家娘子了，以後享不盡的榮華……」「行了，」楚明軒瞪了一眼還在滔滔不絕的劉氏，眼中似有不耐煩之意，開口道，「雪兒已經被你教成了那副樣子，如今還想把這個也教壞了不成。」

  難得楚明軒竟然在劉氏跟前，說了一句公道話，劉氏如今討好楚明軒還來不及哪裡又敢在得罪他，當下便住了口，只把按照規矩所準備好的幾樣東西，讓下人都交給楚落晨。

  楚明軒也沒有在多說什麼，只掃了一眼楚落晨，語氣平淡的道：「去吧，莫耽誤了吉時。」

  此時清風閣里，喜娘早已經等著了，一應物品也都準備好了，待楚落晨回來之後便忙活著動作起來，雖然有些亂糟糟的，卻也格外的熱鬧。

  然而這一片熱鬧聲中，楚落晨的心卻一直安定不下來，她昨天晚上早早的上床，旁人都以為她休息的很好，可實際上楚落晨是整個晚上都沒有合眼，因為她滿心滿腦子想的都是鳳景南。

  他若是回來了，必定會第一時間來找她，即便是脫不開身也一定會安排人來給個消息，讓她不至於如此提心弔膽。

  楚落晨甚至想不明白，她自己究竟是在擔心些什麼，是婚禮上沒有了新郎官，還是鳳景南的安危。

  鳳景南離開的時候也只說是有極盡的情況，非要親自去處理不可，其他的一概沒有交代，楚落晨如今就算是有心去打探也是無可奈何，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和著那些喧鬧的鼓樂之聲，讓她格外的焦躁。

  幾個喜娘都是楚老太太的本家人，做慣了事情極其老練的，並且其中幾個還是身份貴重的官眷，如果不是楚老太太的面子，只怕她們也不會前來。

  其他一切都準備妥當，小竹和鳴鳳兩個便親自捧著喜服出來，幾乎同時面帶喜氣的開口道：「請小姐穿喜服，喜氣洋洋，和和美美。」

  婚禮當天，這討喜的吉利話是必不可少的，屋子裡的人見到喜服也都紛紛湊了過來，那上好的大紅綢緞自然是不必說，可最稀奇的還是衣服上面的繡樣，不似尋常的鳳凰牡丹之類的，卻又格外古樸雅致。

  「聽聞上次大小姐出嫁，那鳳穿牡丹的喜服就是出自二小姐之手，如今這件更是別出心裁，竟然把那鳳穿牡丹都給壓下去了。」

  一個喜娘說著又上前細看，結果就是越看越喜歡，連連的讚不絕口。

  餘下的人也是議論紛紛，都說這楚家二小姐果然非比尋常，連喜服都如此的與眾不同，只怕是要將鳳陽城內所有出嫁個未出嫁的姑娘都給比下去了。

  楚落晨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的慌亂，卻又少不得要滿臉堆笑的應付，在眾星捧月之下將大大紅色的喜服穿上了身，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停滯在她的身上。

  她的皮膚原本就白，此刻在這正紅色的映襯下越發是膚白勝雪，細如凝脂，加之先天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腰身更是沒有一點贅肉，腰間繫著一條條紅色的絲帶更是顯得不盈一握。

  眉如墨畫，面似桃花，朱唇點點，九天仙子也不過如此而已。

  「小姐……真是太好看了！」

  能說如小玉竟然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憋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眾人面前，楚落晨也抬眸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紅著臉道：「哪裡就那麼誇張了。」

  小玉吸著鼻子，扯了扯一旁小竹和鳴鳳的衣袖，幾個人都嬉笑起來，緊接著又是一人一句討喜的吉利話，說的楚落晨的臉越發的羞紅了。

  一片歡鬧聲中，卻突然有人喊了一聲：「長公主殿下到。」

  屋內的人一驚，忙都按照自己的身份站好了位置，跪拜迎接，楚落晨是新娘子，按照規矩新人是不用刻意下跪行禮的，然則楚落晨不想太過突出，更不願意成為特殊的那一個還是跟著眾人一起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