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風言風語
2024-05-16 03:15:20
作者: 一把團扇
說完便起身去拿針線盒子裡的剪刀,劉氏見她要以死明志才終於是轉醒過來,連忙讓惡婆子把人攔住,無奈的道:「我是被氣糊塗了才說了方才那些話,你也不要覺得心裡委屈,以後只要你好好的跟著我,我帶你還是和從前一樣,絕對不會委屈了你。」
惡婆子原本也沒指望把珍珠怎麼樣,之所以出言挑撥不過就是想給珍珠點教訓,讓她乖乖的嫁給自己的兒子,現在聽到劉氏如此說,便也連忙話鋒一轉,說道:「要說這夫人跟前,在沒有人比珍珠姑娘更周到的了。」
珍珠也不看惡婆子,只是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奴婢知道夫人待奴婢好,奴婢也一定不會辜負夫人。」
劉氏略微睜了睜眼,心力交瘁的她仿佛這一瞬間就蒼老了十幾歲,此刻疲態盡顯,眼中也是滿滿的哀傷。
惡婆子見她這般,便連忙蹲在地上一邊幫她揉著腿一邊開口勸道:「夫人心疼大小姐,為了大小姐的幸福更是百般籌謀,這些咱們這些做下人的也都是看在眼裡的,只是事到如今大小姐在黃家那邊已然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夫人切莫太傷心了,身體要緊啊!」
劉氏畢竟也是人過中年,雖然在楚家內院是多年的養尊處優,可身體狀況到底還是不如從前,加之最近讓她煩心的事情太多,更是鬱結於心,數次昏厥,若在這麼下去,恐怕身體是要吃不消的。
惡婆子全家都要仰仗著劉氏呢,自然是打心底不希望劉氏有個三長兩短的。
「哎……」劉氏合著眼睛,仰面躺在榻上,辛酸的嘆息道,「我當初是瞎了眼才會被黃子競迷惑,一心想要雪兒嫁給他,如今……我可憐的閨女,都是我害了她呀!」
劉氏說著又掉下眼淚來,珍珠見狀自然也少不得跟著傷心,不過還是連忙從懷裡掏出乾淨的手帕,小心的替劉氏擦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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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婆子本意是勸劉氏往開了想,不料卻反倒是勾起了劉氏的傷心處,遂連忙轉移話題道:「夫人,眼下可不是您傷心的時候啊,大小姐雖然日子過的不如意可好歹已經是狀元夫人了,是黃家明媒正娶的大娘子,可咱們少爺的親事如今卻還沒有著落呢,夫人眼下的關鍵還是要替少爺籌謀打算才是啊!」
這話可算是說到劉氏的心坎上了,楚落雪雖然也是她懷胎十月辛苦生產的,可到底只是個女兒,遲早要入夫家的祠堂,可楚逸德就不同了,他是楚明軒嫡親的兒子,更是劉氏的心頭寶,是她後半輩子的指望。
只要楚逸德能夠繼承家產,成為楚家的當家人,那楚明軒的心到底在誰身上對劉氏而言又有什麼關係。
想清楚這一點,奄奄一息的劉氏突然間又來了精神,猛然間睜開雙眼,開口道:「你說的不錯,雪兒的事情已成定局,大不了以後在慢慢的想辦法,眼下最要緊的還是逸德。」
惡婆子見劉氏終於又找回了信念,心裡高興也連忙附和道:「夫人這話可是說的不錯,眼下少爺以為皇家寺院的事情壞了名聲,失了老爺和老太太的寵愛不說,這以後若是說情恐怕也不容易,好是要夫人替少爺好好籌謀才是啊!」
楚逸德已然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劉氏原本打的如意算盤是等楚落雪嫁了黃子競之後,楚家也算是在朝堂上有了關係,屆時在官宦人家裡給楚逸德尋一門親事,一來楚家臉上有光,二來對楚逸德以後的仕途也有所助益。
然而皇家寺院的事情一出,劉氏這如意算盤也就徹底空了,別說是官宦人家,就是尋常百姓家大概也不會有人心甘情願的把好端端的姑娘嫁給生命狼藉,並且還有戀男癖的楚逸德。
劉氏心裡正不好受,卻突然聽到外間傳來腳步聲,原來是楚逸德聽聞了劉氏在清風閣的遭遇,特意前來給劉氏問安。
「母親,」楚逸德彎腰在劉氏跟前行了禮,抬頭看著劉氏道,「聽聞母親又再次昏厥,兒子當真是擔心壞了,不知道母親現在感覺如何了?」
難得楚逸德還有這孝順的心,親自上門探望,按理說劉氏應該心生高興才是,然而她一抬眼看到楚逸德那不整的領口,以及身上異樣的香氣,便也猜到楚逸德在來牡丹閣之前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好不容易才散開的鬱結暫時間又堵在了胸口。
「還能如何,不過是咽不下這口氣罷了,」劉氏面露不悅之色,把楚逸德又打量了幾眼,開口問道,「你從哪裡來?
早上也不曾到你父親和祖母前面去問安,當真是越發的沒有規矩了!」
劉氏本是不忍心苛責這寶貝兒子的,奈何看著他這不爭氣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少不得說話的語氣也是重了一些。
楚逸德擰了下又粗又重的眉頭,委屈的開口回道:「我如今這個樣子,就算去問安又能如何,左右父親和祖母心裡也是厭煩看到我的。」
他一向是個不太會看顏色的,難得在這件事情到倒是有自知之明,既然不討喜又何必去給人增添厭煩,更何況自皇家寺院之後,他如今倒也是豁得出去了,喜歡去的地方也不單單是青樓楚館,又哪裡有心思管其他。
劉氏看著垂頭喪氣的楚逸德,無奈的嘆著氣,拉著他到自己身邊的矮凳子上坐下,緩和了語氣說道:「逸德,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轉眼就要成家立業了,不能整日只想著玩了心裡也該有些籌算才是,難不成你就要渾渾噩噩的過下去,眼睜睜的看著楚家這偌大的產業落到他人手裡?」
聽到楚家的產業,楚逸德那雙不耐煩的眼睛裡瞬間就有了光彩,抬眸道:「自然不能,我是楚家的嫡子,理應繼承家產的。」
劉氏揮手,讓惡婆子和珍珠都暫時退出去,這才又看著楚逸德開口道:「話雖如此,可你從小到大一事無成,如今又惹了你父親和祖母的厭煩,加之楚落晨那個丫頭從中挑唆,你若想順利的繼承家產只怕是難上加難!」
這事兒楚逸德還當真沒有仔細想過,如今聽到劉氏如此分析,便也不免擔憂起來,然而他自小就是個沒主意的,何況又被劉氏寵成了習慣,於是想也不想的開口問道:「左右一切都有母親,母親可是這府里的當家祖母,那楚落晨不過就是個沒了親娘的丫頭,難不成她還敢越過了母親去不成!」
若是以往劉氏聽了這些恭維的話,自然會滿心歡喜,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她接二兩三的在楚落晨手裡吃虧,即便是嘴上不肯承認可心裡已然是對楚落晨有了忌諱。
劉氏只得一邊嘆氣一邊感慨道:「你可不要小瞧了那個丫頭,皇家寺院若不是她從中作梗,你也不會落得人人厭棄的下場。」
不提這事還好,這一提起來楚逸德也是一肚子的氣,雖然他如今正樂在其中不覺得和男子行事有什麼大不妥,可心裡到底也是記恨楚落晨的,何況又有劉氏這些話在先。
當下一拍桌子,起身低吼道:「我就不信了,那個丫頭還當真敢騎到我們頭上去,母親別擔心,我這就到清風閣去找那個丫頭算帳,一定讓她親自到母親面前給母親下跪道歉!」
楚逸德那鬧事的性子又上來了,說著便抬腳往外走,當真要去找楚落晨算帳,劉氏唯恐他這一去又惹出禍事來,當下喊人把已經走到門口的楚逸德又拉了回來。
「逸德,眼下你雪妹妹在黃家自己尚且難保,自然是幫不上我們的,母親身邊能依靠的就你一個,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情那豈不是要了我的命去!」
楚逸德氣悶的道:「難不成母親就能咽下這口氣?」
劉氏看著楚逸德,開口道:「那丫頭是有些手段的,如今又因為招了一個良婿討了你父親和祖母的歡心,咱們犯不上在這個時候去觸霉頭。」
楚逸德心裡也是對楚落晨有些忌憚的,她這個妹妹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可關鍵時候卻是有些手段的,尤其那果敢又冷靜的眼神和語氣,他如今想起來還會覺得頭皮發麻。
方才也不過是一時衝動,現在聽到劉氏這樣說,也有了台階,遂又乖乖的坐回到矮凳子上。
難得楚逸德還肯聽勸,劉氏多少覺得安慰,抬手憐惜的拍著他的肩膀,再次開口道:「你在家的時日也不少了,這兩日我就讓人給你收拾東西送你回學堂去,只要你肯用心他日金榜題名,那以後這楚家就是咱們母子的天下了。」
又是金榜題名,楚逸德聽這話聽的耳朵都起繭子裡,心裡不耐煩的緊,他一看書就眼睛疼頭疼,吟詩作對更是一竅不通,壓根就不是讀書的料,偏偏這做母親的還一心要把他當做才子培養。
楚逸德不高興,可在劉氏面前又不敢明說,猶豫半晌,才忽然抬頭回道:「母親說的在理,可是眼下楚落晨的親事也定了,轉眼就要成婚,我好歹是個做兄長的,若不留下參加婚禮,怕是父親臉上也不好看,不如就在耽擱幾日,待婚禮過了我在回學堂去,再者母親如今身體還沒有大好,做兒子的也不放心,還想著在母親身邊灑掃侍奉。」
他是慣會用花言巧語討好劉氏的,劉氏也就願意吃這套,當下便心軟了。
「母親,」楚逸德如小時候一樣,雙手抱住劉氏的一隻胳膊,撒嬌的道,「這整日在家裡悶著,實在無聊,而且前日有幾個學堂里的同鄉回來探親,遞了消息約我出去見面,他們可都是有名的才子,若是能多和他們往來對學業也是有所助益的。」
劉氏本不希望楚逸德外出的,可心裡也明白除非用繩子把人捆住,否則是看不住楚逸德的,加之聽聞那幾個都是才子,便也點頭默許了。
楚逸德見劉氏答應,便趁機開口討錢,說是出去見面少不得喝酒吃茶,身上沒有錢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