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女兒心事

  楚落晨扶著安平公主緩步朝屋內走，小玉和小竹已經一左一右的挑起了門帘，楚落晨等著安平公主在榻上坐下，方才開口道：「晨兒知道義母是為了晨兒好，只是晨兒如今也不再是小孩子了，以後要獨自面對的事情還有很多，總不能一直藏身在義母的羽翼之下，再者，我進來才剛把娘親留下的幾家商鋪收回，也有許多要費心思打理的地方，若當真搬到公主府，反倒是不方便。」

  其實除了這些，還有一點楚落晨並沒有明說，那便是她近日整理生母留下的遺物時，發現了一些可疑之處，雖然她現在還不能確定這些可疑到底代表著什麼，但或許這便是母女之間冥冥之中的感知，以至於楚落晨覺得如蘭夫人當年的死，必定另有隱情。

  

  只有留在楚家，她才能繼續暗中調查這件事情，一旦離開，那所有的一切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安平公主也不是個會強人所難的人，聞言點了點頭，說道：「你的話也不無道理，難得你是個有抱負的孩子，竟然和我年輕的時候有那麼幾分相像，既然你想做那就放心大膽的去做，不管發生什麼義母都會替你撐腰，絕對不會讓人委屈了你。」

  這話無疑是給楚落晨吃了一顆定心丸，讓她少了後顧之憂。

  楚落晨當即紅了眼眶，卻還是強顏歡笑的說道：「義母替晨兒思慮的這般周全，當真是晨兒的福氣，我娘親若在天有靈也勢必會為我有義母照拂而感到高興。」

  安平公主連忙把人拉到自己身邊，拍著她的肩膀道：「義母最見不得你掉眼淚，你若願意以後就把我當做生身母親，我也會把你當做親生孩兒。」

  楚落晨自然連連點頭，隨後又陪著安平公主見室內簡略的看了一遍，安平公主見她雖是個姑娘家，可難得屋內卻沒什麼尋常女兒喜歡的花哨之物，反而是一個很大的書架，上面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各種經史子集，其中自然也不乏打量的醫書古籍。

  靠窗的說桌上，更是各類筆墨紙硯一應俱全，讓人看著心裡就舒坦。

  「你這裡雖然不算大，但布置的格外雅致，不似那些女兒家就知道一些鶯鶯燕燕的，我看著就喜歡，」安平公主索性就坐在那說桌前，放眼又將楚落晨這屋裡的人打量了一遍，而後皺了皺眉，嘆氣道，「你身邊的這兩個丫頭雖然忠心，可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些，遇事就失了主見，而且也實在不壓人，這樣下去可不行。」

  小玉和小竹聽了這話也是羞澀的低了頭，因為這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安平公主喝了口茶，喚了綠珠到跟前，吩咐道：「你等一下去跟管家說，從明日起便讓趙媽媽到清風閣來當差，以後吃住都在這裡，月曆銀子會按照原來的兩倍給她，而且她的家人公主府也會幫忙照顧。」

  這便是安平公主的高明之處了，更是深宮多年的生存準則。

  那邊是但凡用人就一定要想辦法讓這人只對自己忠心，就好比這趙媽媽，雖然已經是公主府的老人了，可安平公主卻仍要把她的家人牢牢地控制在手裡，以防萬一。

  綠珠滿口答應著，退到一側並不多話。

  安平公主的視線再次回到楚落晨身上，慈愛的語氣道：「這趙媽媽是個有用之人，以後留在你身邊伺候我多少也可以安心些。」

  楚落晨身邊的人其實也勉強夠用，然而這是安平公主的一番心意，她也不好回絕，只能點頭道：「多謝母親費心操持，只是這趙媽媽以後既然在我身邊當差，那月例銀子也自然應該由我來出才是，如此晨兒心裡也可安心些。」

  親兄弟尚且要明算帳，何況是非親生的母女，公主府縱使財大氣粗可楚落晨也不好真的安心接受饋贈。

  再者，她也想過若想要趙媽媽心甘情願的跟著她，就必須要有所表示才行，可是這表示又不能太過張揚，既不能讓安平公主心裡不舒服又需要讓趙媽媽藏到好處，因此才格外的需要小心拿捏。

  安平公主何等聰明，當下也明白了楚落晨的用意，點頭道：「如此也好，身邊的人不在乎多少，最重要的就是忠心，難為你小小年紀卻把這點看的很明白。」

  片刻之後，楚老夫人那邊派人過來詢問，安平公主是否賞臉留府中用飯，安平公主笑著回絕，推說府中還有事物要處理便由楚落晨親自送到楚家大門口，坐著馬車離開。

  送別了長公主，主僕幾人再次回到清風閣，小竹這才看著楚落晨掉下淚來，委屈的道：「是奴婢沒有用，才讓小姐受了這般的驚嚇，奴婢愧對如蘭夫人，更對不起小姐。」

  小玉在一旁雖然沒有開口，可眼淚卻也是止不住往下掉。

  楚落晨走了去拍了拍小竹的肩膀，將自己平常用的一方素帕遞給她，看著兩個丫頭，安慰道：「以後千萬不要在說這樣的傻話，你們雖然是我的丫頭，可你們也是自己的主人，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你們都要勇敢的為自己而活，斷不能在把自己的生死依附在任何其他人身上，明白了嗎？」

  她雖然已經儘量所得通俗，奈何小竹和小玉的思想依舊轉不過來，嘴上答應著，心裡卻依舊是懵懵懂懂的。

  對她們而言，奴婢就是奴婢，一輩子都要聽主子的吩咐，自由追求什麼的，是真的理解不了。

  鳴鳳抬頭看著楚落晨，好幾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和小竹還有小玉相比，她這個後加入者身份還是有些尷尬，何況今日之事她也覺得心中有愧，所以才不好開口。

  楚落晨安慰過小竹和小玉，便將視線落在了情緒有些不安的鳴鳳身上，輕聲道：「鳴鳳，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其實你今天的選擇和做法都沒有錯，重感情自然是好，可人活在世不能一味的只靠感情用事，在任何情況下都要先保全自己，這樣才有機會去幫助其他人，我不僅不會責怪你，反而還很欣賞你的做法。」

  鳴鳳心裡頓時豁達起來，對楚落晨也是更加的敬佩，咬了一下嘴唇，抬頭道：「小姐，鳴鳳雖然不敢說以後一定會護得小姐周全，但不管任何時候鳴鳳都不會有二心。」

  經歷過這場大火，清風閣里的每個人都有了成長和改變，這恰好是楚落晨十分願意看見的。

  小玉最是會講究的，偏說是楚家最近風氣不好，所以楚落晨在經歷了這才災禍，一定要楚落晨艾葉水洗澡，去一去身上的晦氣，楚落晨雖然覺得這個說法很搞笑，可卻不忍心辜負小玉的一番好心，只得由著她們準備了一大桶洗澡水，然後脫了衣服泡進去。

  三個丫頭都知道楚落晨沐浴的時候不喜歡身邊有人伺候，所以在準確好一切之後就都悄聲的退了出去，各自去忙碌，只等楚落晨洗好了叫她們。

  浸了艾葉的洗澡水有一股淡淡的苦澀的味道，不過楚落晨並不討厭這味道，反而還覺得有些喜歡。

  她出生醫藥世家，從小就和各種草藥打交道，因此對各種藥材的味道都格外的熟悉和親切，反而那些讓女人們著迷並且為之瘋狂的各種香水或者香氛，她到當真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水溫剛剛好，楚落晨將頭靠在木頭的邊沿上，閉著眼睛享受這片刻的寧靜，不知不覺間便有了些許的困意。

  「就這麼睡了，當心著涼。」

  鳳景鳳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嚇的楚落晨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就去扯搭在旁邊架子上的衣服，結果鳳景南卻是先一步拿到衣服並且笑著遞到她的手上。

  「你……你怎麼能偷看別人洗澡，」楚落晨紅著臉，扯著衣服蓋在自己身上，怒道，「這可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鳳景南饒有興致的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嬉笑道：「我從來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屑於和正人君子為伍。」

  楚落晨一時語塞，哪有人主動承認自己不是真人君子的，並且還承認的這般理直氣壯。

  「再說……」鳳景南故意又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捏住了楚落晨的下巴，俯身盯著她霧氣蒙蒙的眼睛，深情的說道，「你是我的夫人，夫君看夫人洗澡本就是常理之中的。」

  所以這是，被調戲了嗎？

  她一個擁有現代思想的獨立女性，竟然如此輕易的就被一個男人給調戲了，這讓楚落晨覺得面子上很過不去，更是不敢再看鳳景南那雙勾人的桃花眼，索性一低頭，整個人潛在木桶里不肯出來。

  學游泳的時候她最喜歡的就是潛泳，所以水下閉氣也是難不倒她的。

  鳳景南看著木桶里泛起的水花，啞然失笑，其實剛才那一瞬間如果不是楚落晨先一步潛入水裡，他可能真的會控制不住情緒，萬幸，他那一瞬間的狼狽並沒有被她察覺。

  「你打算就一直呆在裡面嗎？」

  鳳景南也不著急，反而悠哉的坐在木桶邊的椅子上，隨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白瓷茶杯，淺笑著道，「還是說你這是在玩欲擒故縱，想要我親自動手把你從裡面抱出來。」

  楚落晨雖然人在水裡，可外面的動靜卻是聽的一清二楚，鳳景南這是在用激將法，她可絕對不能上當。

  於是仍舊憋著氣一動不動。

  鳳景南喝了一口茶，只覺得滿口留香，嘴角微微的上揚，起身走到木通邊，對著裡面說道：「夫人應該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是說到做到，你若是在不出來我便真要將你抱出來了，屆時夫人可不要怪我魯莽啊！」

  楚落晨害怕了，她現在身無寸縷，若當真被鳳景南從水裡拉出去，那豈不事要被看光了，她就算思想在前衛，也絕對受不了這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