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家門不幸

  楚落晨說的不好交代，自然是指楚暖暖。

  劉氏做夢也沒有想到被送去楚家做妾的會是楚暖暖，被楚落晨這一提醒，當下只覺得一口氣上不來，身子一晃差點栽倒在地上，好在珍珠抓著胳膊，才把人給扶住。

  楚落晨站在門口，看著劉氏踉蹌著遠去的背影，笑著喊道：「母親若身體不適，可千萬要想著看大夫，若拖得時間久了落下什麼不治之症，這楚家當家主母的權利可就要落到旁人身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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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丫頭們又是忍不住一陣鬨笑。

  她們的笑聲自然也全都傳到了劉氏的耳朵里，只氣的她唇色發白，死死的抓住珍珠的胳膊，才勉強沒有暈倒。

  「夫人，咱們現在怎麼辦，可要馬上派人到黃家去把三小姐接回來？」

  珍珠也知道楚暖暖到黃家做妾非同小可，所以一離開清風閣就開始詢問劉氏下一步的打算。

  劉氏停下腳步，嘆了一口氣之後，無力的開口道：「我若不親自去，黃家未必肯放暖暖回來。」

  若是按照當初約定好的，沒有公然的拜堂成親只私底下進行，那發現送錯了人之後一切都還好說，可黃家卻偏偏讓楚家的兩個女人都公然露面，這下事情可就難辦了。

  即便自己親自登門，能否把楚暖暖給順利的接回來，劉氏心裡依舊沒底。

  此時已經到了掌燈時分，因得有喜事，府中各處都高高的掛著大紅色燈籠，好不喜慶。

  然而見到這番景象，劉氏心裡卻一片酸楚，正微微有些發愣，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身看去方才發現是墨菊院子裡的丫頭臘月，此時正手裡提著燈籠朝她們這邊走來。

  「奴婢正想到牡丹閣去，不想竟然在這裡遇到夫人，」臘月見到劉氏彎腰行禮，隨即開口道，「老爺說讓夫人馬上到秋菊閣去，有話要問夫人。」

  按照規矩，楚明軒若是有事情需要和劉氏商量，都是他自己主動到牡丹閣去，又或者讓人把劉氏叫到他的書房，斷沒有把她叫到姨娘院子裡去的道理。

  劉氏心裡隱隱不安，遂看著明月開口問道：「老爺可說是因為什麼事？」

  臘月是墨菊的心腹，平日最看不慣的就是劉氏，又哪裡肯告訴她原因，只低頭恭敬的回道：「奴婢也不清楚，夫人去了就知道了。」

  劉氏心知這臘月沒有說實話，卻也無可奈何，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帶著珍珠往秋菊閣走去。

  墨菊所住的秋菊閣，在楚家後院的眾多院子裡實在算不上好，位置偏僻不說，地方也不大，可即便這樣，也擋不住楚明軒時不時就要到她這住上幾日的。

  因此這劉氏為了眼不見為淨，平日裡也幾乎不往秋菊閣這邊走動。

  如今一來，自然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秋菊閣的正廳里，楚明軒穿著一身家常的灰色長衫，端坐在椅子上，墨菊則是一身湖藍色的薄褲短衫，正在一旁剝蓮子。

  乍一看上去，還真有一種夫唱婦隨時光靜好的感覺。

  「老爺，這麼晚了把我叫到這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劉氏故意不去看墨菊，以免會因為憤怒而控制不住情緒。

  「你自己做下的好事，我不問你也就罷了，你如今到有臉來問我！」

  楚明軒說完一拍桌子，用力之大，將桌面上當著的茶碗震的叮噹響。

  楚明軒平素雖然也發脾氣，但很少會這般動怒，劉氏也是被那拍桌子的聲響嚇的戰戰兢兢，顫抖著聲音回道：「我當真不明白老爺在說什麼，還請老爺明示！」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跟我演戲，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楚明軒說完轉頭看著墨菊，張口道，「你說給她聽，我懶得和她廢話。」

  墨菊於是放下手裡正在撥的蓮子，看著一臉惶恐的劉氏，緩緩的開口道：「剛才三小姐房中的丫鬟哭哭啼啼的跑過來，說是三小姐不見了，老爺便叫了府里的管家來詢問，於是就聽說了今日黃家拜堂時發生的事情，老爺覺得外人的傳言不可全信，所以才想著把夫人叫過來，問個究竟！」

  劉氏還想著要盡力遮掩楚暖暖被送到黃家去的事情，現在看來確已經藏不住了，楚暖暖雖然一向不得楚明軒的歡心，可到底也是楚家三小姐，楚明軒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

  慌亂之間，正不知該如何打算，卻聽到外面一陣哭鬧之聲，隨後楚暖暖的丫鬟扶著柳氏沖了進來。

  柳氏進屋也不到楚明軒面前說話，只一把抓住了劉氏的胳膊，哭喊著道：「暖暖在怎麼說也是老爺的骨血，即便是要嫁給人做妾也應該是光明正大的，夫人怎得如此狠心竟然偷偷的就把暖暖送給了黃家。」

  「暖暖啊，我可憐的孩子啊……」柳氏又拉著劉氏的胳膊，不斷的哭喊著。

  「妹妹這話是怎麼說的，暖暖雖然不是我親生可我一向疼愛她，怎麼會把她送給黃家呢，」事到如今劉氏也只能一口咬定並非她故意把楚暖暖送去黃家的，為此她自己也掉下眼淚來，看著怒氣未消的楚明軒，啜泣道，「我當真不知道暖暖是如何被送到楚家的去的，這其中必定有蹊蹺，我和老爺夫妻多年，老爺可千萬不要聽信他人的信口雌黃，冤枉於我。」

  把楚落晨和嫁妝一起送到黃家去做妾的計劃，柳氏和楚暖暖也都是知道的，可現在楚暖暖人在黃家，而柳氏在府中又一向不得楚明軒和楚老夫人的歡心，自然也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公之於眾，心裡明知道劉氏在扯謊，也只能忍著，只是哭的越發厲害。

  「行了，」楚明軒被柳氏哭不耐煩，一拍桌子道，「你們兩個都是一樣的，自己的孩子教導不好接二連三的做出荒唐事來，現在居然還有臉在這哭。」

  柳氏平日最怕的就是楚明軒，現在眼看著他動怒，心裡越發沒了著落，當下止住了哭聲，抽泣著不敢抬頭。

  墨菊連忙親自捧著人參茶送到楚明軒的面前，伺候他喝了兩口，看他氣色有所好轉，方才柔聲勸道：「老爺消消氣，身子要緊。」

  楚明軒嘆氣道：「出了這麼丟臉的事情，我怎麼能不上氣，何況母親最看重的就是楚家的聲望和門楣，這事若讓母親知道了，她的年紀可如何承受的住。」

  他說的也都是實話，楚暖暖雖然不得寵，可說到底也是楚家的子女，這事若傳出去，影響的也是楚家的門楣，這往後讓他還如何在鳳陽城立足。

  墨菊放下茶碗，眼角的餘光掃過還站在一旁的劉氏，而後在楚明軒身邊說道：「要我說，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先派人去黃家，抓緊時間把三小姐平安的接回來，這要是過了夜，事情也就不好說了。」

  柳氏一聽這話，也瞬間反應過來，鼓起勇氣走到楚明軒面前，滿臉淚痕的哀求道：「老爺，就算老爺不在乎我伺候您多年的情分，也求老爺看在暖暖是楚家血脈，快些派人把暖暖接回來吧。」

  楚明軒覺得楚落雪嫁給黃子競已經是便宜了黃家，自然也不情願在把楚暖暖也搭進去，可仔細一想，這事他不好親自出面，於是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到劉氏的身上。

  「既然你身為楚家的祖母，又一向和黃夫人走的近，那將暖暖接回來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我不希望這中間在出什麼差錯。」

  劉氏心裡為難，可又不能當面推脫，只能硬著頭皮點頭答應著。

  柳氏本想跟著一起去，卻被劉氏以人多不好辦事為由給留在家裡。

  此時夜已經深了，主街上的商鋪都已經悉數關門，劉氏所乘坐的馬車一路上暢通無阻，很快就停在了黃宅的大門口。

  守門的見來人是劉氏，連忙到府中通報，不多時，便有一個小丫鬟出來。

  「我家夫人說，此時夜深她和老爺已經睡下了，劉夫人還是請明天再來吧！」

  小丫鬟說完，也不等劉氏開口，轉身又跑了回去。

  母家人親自登門，黃夫人不說親自出門迎接也就罷了，竟然還公然給她吃了閉門羹，劉氏氣的手腳冰涼，越發覺得當初楚老夫人說的話是對的，這黃家果然都是些白眼狼，餵不飽的。

  「夫人，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珍珠看著劉氏臉色不好，生怕她在出什麼狀況。

  「不行，」劉氏態度堅決，努力的穩了穩心神，看著珍珠吩咐道，「繼續去叫門，讓裡面的人告訴黃夫人，說我此次來是有關乎黃公子前程的要事相商。」

  珍珠答應著，親自上前去叫門，並且把劉氏交代的話和裡面的人說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黃府的大門就開了，劉府的管家親自把劉氏迎了進去。

  黃府中雖然也掛著大紅燈籠，張燈結彩的，可卻是少了那種喜氣洋洋的氛圍，甚至還顯得有些冷清，就連下人的臉上也都陰鬱著，沒有半點笑模樣。

  新人拜堂的時候出了那樣的事情，如今這樣到也正常，只是好好的大喜日子卻如此冷清，劉氏心裡不免替楚落雪覺得不值。

  前廳里，黃夫人穿戴整齊，絲毫沒有剛睡醒的樣子，看到劉氏臉上也是淡淡的，不冷不熱的開口道：「你如此算計我，我沒有主動上門去討說法，你到自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