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試心

  李忠睜開有些渾濁的雙眼，衝著陶仙露出慈祥的笑容，在看看周圍的兒女，神色恢復平靜。

  「你大哥簽了賣身契，身不由己，賭肯定是沒機會了，想靠著他還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李忠的聲音很緩慢，說出的話，讓眾人驚訝。

  「大哥，這是真的嗎？」李純意有些不相信，找李純善確定。

  「沒錯。」李純善頹廢點頭，眾人的表情再次出現變化。

  

  李純瓊、李純燕聽到這樣的話，長出一口氣，覺得自己之前的決定總算是沒錯。

  「我要說的是，家中還有一百五十兩的欠款，如果現在有人想要分家，可以提出來，爹爹不會怪你們。」李忠說完，像是用盡了身上的力氣，眼睛緊緊的盯著李純意、李純玖。

  老人的話很明顯，李月娥有些意外，陶明是女婿，自然不會多說，只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

  屋中再次陷入沉寂，二舅母吳嬌抬頭，神色複雜的看著大舅母馮梨花，在轉頭看三舅母鄭雲，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掙扎。

  珍兒和英兒都到了說親的年紀，這時候分家，對她們兩個的親事有益而無害，可那樣的話，老大就要承受所有的債務，這輩子想翻身都不容易。

  家中長孫李哲已經到了娶親的年紀，到時候怕是沒有姑娘願意上門，算是絕了這幫孩子的前途。

  「我不同意。」李純玖眼睛瞪得很圓，從牙縫中擠出這四個字。

  一百五十兩的外債，要是讓他們兄弟一塊還，沒準幾年就能還完，要是讓爹爹和大哥還，恐怕得一輩子，他怎麼能如此不念及兄弟情義。

  「我也不同意。」李純意點頭，他們一家人，要分家，也得還完債的。

  吳嬌與鄭雲看著自家相公的話，長出一口氣，分出去，她們也覺得有些對不住大嫂。

  「好，我們一家人，沒有過不去的坎。」李忠聽到兩個兒子的話，欣慰的點頭。

  「大哥對不起你們。」李純善落淚，哽咽著。

  「大哥，妹子我是外嫁的人，對不住了。」李純瓊打斷這激盪的氣氛，聲音很平淡。

  「大哥，小妹也有自己的苦衷。」李純燕也堅持自己的立場。

  「大哥懂。」李純善點頭，能借給他銀子的，他都感激。

  陶仙拽拽陶明的袖子，那眼睛瞟著李月娥，伸出五根手指頭。

  李月娥有些著急，為何這兩個姐妹如此執著，非得在過年的時候逼迫爹爹還錢，她只是來串門，根本沒帶那麼多銀子。

  「這是五張十兩的南宮寶鈔，你們姐妹分了吧。」陶明從袖子中拿出一個錢袋子，從裡面拿出五張銀票，放到炕上，神色平淡的說道。

  「明啊，娘怎麼能用你的錢，快拿回去。」方茹見陶明拿出銀票，老淚縱橫。

  「娘就當是跟二妹夫借的，到時候再還就是，二妹夫看來是發達了啊。」李純瓊拿起身邊的南宮寶鈔，分了兩張給李純燕，把餘下的三張揣入懷中。

  李純燕接過銀票，往陶明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看到陶仙站在陶明的身邊，衝著她點頭笑笑，不知為何，她竟從那笑容中，看到疏離。

  李月娥坐在那，感激的看著陶明，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娘啊，既然我們都拜完年了，就不在這吃飯了，改日，請你去鎮上住幾日，我們就先回去了。」李純瓊站起身，整理一下棉衣，叫上兩個孩子，準備離開。

  「吃過飯再走吧。」不管怎樣，方茹從未怪過兩個女兒，挽留著。

  「娘啊，我也準備回去了，家裡面也準備不少東西，這些二姐拿來的東西，您老留著補身子吧！」李純燕覺得這個年拜得索然無味，愧疚的看一眼李月娥，帶著兒子離開。

  兩個女兒都走了，李忠輕咳一聲：「三個兒媳婦都去準備飯菜。」

  「好。」三人應了一聲，出了屋子。

  外面的小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玩的很開心，陶仙依舊坐在角落，陶明坐在她身邊，兩人小聲的嘀咕著。

  「仙啊，你說，爹要不要把餘下的一百兩也幫忙還了，那樣，你娘也不用中掛念著。」陶明擔憂李月娥的身子，跟陶仙商量。

  「爹啊，我就怕你幫忙還了，大舅舅死灰復燃。」陶仙搖頭，這可不是上策。

  「那怎麼辦？」陶明這下為難了，陶仙說得很有道理，現在主要的，還是讓李純善有點壓力才是。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爹爹，把蜜棗的生意讓給姥爺家吧，我管保他們一年就能還清債務。」陶仙沉吟一下，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不管什麼漁，就這麼辦？」聽到陶仙的話，陶明眼前一亮，決定找李月娥說說。

  「明哥，你和仙兒嘀咕什麼呢？爹跟你說話呢。」李月娥走到陶明的跟前，輕輕拍了他一下。

  「爹，方才跟仙兒說些事情，沒聽見您老的話。」陶明有些窘迫，看著李忠。

  「明啊，你的五十兩，爹很快就會還上，不要著急。」李忠重複一下剛才的話，認真的看著陶明：「你的恩情，我老李家不會忘。」

  「爹啊，你這麼說就是拿我當外人，我剛才還和仙兒說呢，把蜜棗的製作方法教給你們，明年你們就做蜜棗的生意。」陶明說完，轉頭看李月娥的神態。

  「明哥，你說的是真的？」李月娥知道蜜棗的價值，也知道製作方法，聽到陶明的話，有些驚訝。

  「仙兒也同意的，來年我們要種南瓜，還要養雞，活多的忙不過來，蜜棗就讓爹帶著三個哥哥忙活，也能添不少進項。」陶明點頭，確定自己的話不是說著玩。

  「明哥，多謝！」李月娥不知道說什麼好，直接把謝字帶了出來。

  「跟我不用客氣。」陶明見李月娥高興，隨著笑了起來。

  「你們陶家過得也不容易，這樣的生意給我們，你們怎麼辦？」李忠見李月娥的神態，便知道那蜜棗是個掙錢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