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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側的太上皇眉頭緊蹙，與這丫頭半個月相處下來，他深知這丫頭的脾性，表面看似十分好相處，可骨子裡那種堅韌，卻非一般人能有。

  這詔書，只怕這丫頭不會接受。

  果然，傳旨太監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來意跟詔書上的意思後，卻見凌雪只是呆呆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心中便有了疙瘩。

  

  「凌家姑娘，你可要想好了，這可是皇上寫的給你的詔書，你若不接，那可就是抗旨！」

  傳旨太監說的沒錯，皇上所寫的詔書，若是接受者遲遲不肯接去，傳旨太監可按照對方拒接處理，這種牽連九族的事情，一般沒有人願意去做。

  更何況，在傳旨太監看來，皇上這封詔書，那是要將凌雪拉入皇室，成為自己的兒媳婦啊，這是好事，這丫頭是不是嚇傻了？

  太皇上忽然說道，「也罷，這丫頭如今有些痴傻，你先拿著詔書回去。」

  傳旨太監有些犯傻，他拿到聖旨後，只知道當面宣讀，而後交給對方，無論好壞皆與自己無關，他可從來沒遇到過對方不接聖旨，自己還得帶回去處理的情況。

  「太上皇，」傳旨太監一臉糾結，「求您別難為小人了，這聖旨小人要是原封不動拿回去，這不是要小人的命嘛！」

  凌雪跪在地上，「不必你拿，這詔書民女做不到，也不敢接。」

  傳旨太監聽見凌雪這麼說，頓時喘了口氣，他又說了一遍，「凌雪你確定你不接這詔書，你可知抗旨是死罪！」

  「民女知道，」凌雪跪在地上一動不動，「有勞公公了。」

  傳旨太監重重嘆了口氣，給太上皇拜禮後，便立刻回皇帝面前回旨了。

  那傳旨太監一走，太上皇便皺眉道，「你這丫頭何必非往刀子上撞，你如今先應下來，等你父兄回來後再幫你想辦法不成？」

  凌雪沉默著沒有說話。

  太上皇無奈，「阿焱那小子呢？」

  「他……」凌雪輕聲道，「他今日有事，暫時離宮，大約晚上能回來。」

  「這小子也真有意思，宮裡一有事他人就不見了啊？」太上皇吐槽道，「平時看上去挺靈光一人，怎麼到用他的時候，人就沒了？」

  凌雪抿著唇，卻沒有說阿焱跟自己的二哥去了黑市，為了找雪貂。

  太上皇嘆了口氣，雙手放在一輛輪車上，來回的在院子裡晃動著，「你這丫頭也太不知好歹了，等下皇上若是真生氣，派人來抓你去大牢可如何是好！」

  凌雪輕輕搖頭，沒有說話。

  「你這丫頭還真是膽大包天，連皇上親筆御書的聖旨都不接。」

  太上皇氣極反笑，「如今你在我的宮裡面，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凌戰那老小子回來第一個怕是就要找我的茬，也罷，你該幹啥幹啥，不過只有一條，你父親沒回來前，你不許出我這個宮殿！」

  凌雪看向太上皇，她從阿焱跟楚堯那邊聽說過，太上皇與皇上的關係本就微妙，卻沒想到太上皇竟能為自己做到這一步。

  「謝謝太上皇，但此事不妥，」凌雪輕聲道，「我不能拖累您。」

  太上皇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頭，忽然笑出聲，「就憑你也想拖累我，給老子好好在這裡待著。」

  說完，太上皇吩咐下去，不准讓凌雪出宮殿，自己則讓人推著去了御書房。

  當他進入御書房時，皇上依舊在批改奏摺，聽見外面的傳報，才立刻說道，「還請父皇贖罪，兒臣接駕不周。」

  可他未挪動分毫，依舊坐在書桌上，直到太上皇被人推進來後，才緩緩起身，朝太上皇做了一個君臣之禮，「父皇。」

  太上皇似根本不在意，「罷了，如今你才是這天啟朝的明君，我與你是父子，若論君臣，如今你才是君。」

  「兒臣不敢，」皇上低著頭，卻未跪下，「兒臣不論做到什麼位置，永遠都是爹的兒子。」

  「好，」太上皇開門見山道，「如今我來找你，也沒其他的事情，凌雪那丫頭我跟她投緣，想要在多留幾年，婚姻之事，等她再年長些再說吧。」

  皇上似沉吟道，「既然父皇喜歡凌雪，那讓凌雪成皇子妃，留在皇宮之中，日日能夠陪伴父皇，豈不美哉？」

  太上皇笑道，「那當然不能一樣，身為人媳，自然有事情有責任要去做，照顧公婆，生育子女，操持家務，這些都是人媳需要去做的，事情太多太雜，哪像如今小姑娘似的，能夠陪在我身邊快樂。」

  「父皇切莫因為自己的歡愉，而耽誤了凌雪的一生，」皇上認真解釋道，「父皇也該知曉，凌雪之前與蕭府有過婚約，可後來因為發生了些事情，兩家便取消了，此事畢竟對凌雪名譽不好；

  前些時日宴會上，皇貴妃多飲了幾杯，因替淼兒著想，便想要了凌雪為側妃，兒臣私下也教訓過皇貴妃，她亦知錯。

  可如今滿朝文武皆知皇貴妃有意撮合凌雪與二皇子的婚事，兒臣若是不允，只怕朝中也無人敢娶凌府凌雪了。」

  太上皇瞧著皇上早就準備好了這番說辭，心下有些不悅，可面上依舊說道，「也罷，皇貴妃此事做的不妥，不過凌雪這丫頭為父的確喜愛，再晚幾年計謀婚嫁一事吧，幾年過去，那些人未必記得起今日之事，倒是再想指婚也就好辦了。」

  皇上淡淡道，「可是，朕已經擬定了詔書，頒布出去了。」

  太上皇看向皇上，「季遜，帝王應有的堅持果斷你都有了。」

  皇上笑道，「多謝父皇誇讚。」

  「只可惜，你丟了人道。」太上皇冷下臉，「呵，一個失了人道的皇上，也能成為一個優秀的皇上，不過上行下效的結果就是，人人為己，自私自利。」

  「父皇說錯了，」皇上微微笑道，「人道從來都在，不過只是欺騙那些無知之人用的。」

  太上皇重重哼了聲，「季遜，你太讓我失望了。」

  皇上眉眼毫無波瀾的看向太上皇，「父皇，這些都是您教我的，兒臣都記得。」

  說完，皇上招來侍衛，「送太上皇回宮，太上皇受風寒許久，近日要好生在自己宮中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