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顧知行：緣滅

  夜晚的長安街，一向繁華，而今日，又添了無數各色各樣的花燈，街道兩旁是各式各樣的鋪子，讓人眼花繚亂。穿行其中，自然而然有了過節的氣氛。

  大夏的民風一向淳樸，但在這種節日裡，隨處可見年輕的男女手牽著手，出雙入對，姿態親密，羨煞旁人。

  蘇沫染自王府出來，就一直處於亢奮之中。對著周邊的攤販十分新奇，這裡看看，那裡瞅瞅，興奮得像個孩子。

  奈何旁邊還跟著個冰塊兒，全程冷著臉，興致也不高，如果不是她一直牽著走，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群衝散。

  兩人走到一個賣假面的小攤旁邊，蘇沫染對著各式各樣的面具挑花了眼，旁邊的小販極力推薦，恨不得每一個都夸出花來。

  可女子充耳不聞，而是回頭笑著看他，「夫君，你覺得哪個好看？」

  顧知行看著燈下的女子笑靨如花，心裡卻沒由來的煩躁，「都不錯。」

  蘇沫染卻十分有耐心的挑了兩個，拿著一個狐狸面具就想往他臉上戴，隨即也給自己挑了一個，「他們兩個是一對兒，真好看！」

  沒走兩步，顧知行就將臉上的面具拽了下來，沒說話。

  蘇沫染在心裡無聲嘆息，真是個大木頭！

  

  兩人不知不覺就到了河邊，一行人正在放河燈，她瞬間又起了心思。

  「夫君，我們一起去放花燈吧。」

  說著，就要拉著他往河邊而去，剛剛還算配合的男人卻停在原地，神色更冷了幾分，「不去！」

  拒絕得毫不留情，甚至還掙開了他的手，轉身就走。

  面上閃過一抹綃譏，前世的情景歷歷在目，傻子才會做一樣的選擇。

  蘇沫染怕他直接打道回府，立馬跟了上去。

  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還沒有搞定顧知行，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而令人討厭的聲音。

  「姐夫，好巧啊。」

  一回頭，蘇沫染臉色突變。

  此刻站在不遠處，正衝著顧知行笑成了一朵花的，不正是蘇意婉嗎？

  還有她旁邊沉著一張臉的顧玄辰。

  蘇沫染差點轉身走人，心中暗罵：該死的，怎麼哪兒都能遇見他們！

  她甚至能明顯地感覺到，顧知行身上的氣壓更低了。

  真是倒了血霉，這也能碰上，若是今晚你們壞了姑奶奶的好事，姑奶奶絕對找你們拼命！

  顧玄辰起初還有些意外，可是眼神落在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上，心裡對蘇意婉的不滿又多了幾分。

  要不是這個該死的女人非要拉著她出來賞什麼花燈，他又怎麼會看到眼前恩愛的兩人。

  他一激動，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顧知行眼神更冷了幾分，猶如凝上了一層寒冰，心裡卻陡然清明：難怪她今日無論如何非要纏著他出來，原來是為了出來見顧玄辰！

  兩人靠得極近，蘇沫染眼神也沒離開過顧知行，自然知道這個男人又誤會了。

  她緊緊抓著他的手，想要解釋。

  偏偏蘇意婉卻不識好歹，仍堆著滿臉的笑，湊了過來，「能在燈會上遇見姐夫，真是有緣。」

  蘇意婉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她今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說服顧玄辰陪她出來，原想著趁機增進一下兩人的情感，誰知還能巧遇顧知行。

  自從上次一別，她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了，心中的思念一日日重一日，既然老天爺給了她此等機會，她自然不能放過！

  思及此，臉上的笑意更是燦爛了幾分。

  蘇沫染神情瞬間冷了下來，上前一步，將顧知行擋在了身後。

  勉強扯出一個客套的笑，「妹妹怎麼會出現在此處？」

  蘇意婉原本就有些惱恨，因為蘇沫染的存在，她不能太過靠近顧知行，偏偏這個女人還不知好歹，強行攔在她面前。

  她眼裡閃過一抹算計，「我剛才遠遠看到姐夫好像生氣了，是姐姐做錯了什麼嗎？」

  蘇沫染輕哼一聲，「妹妹年紀不大，眼神卻不太好，可惜了。」

  說著，還十分惋惜地輕嘆了一聲，「妹妹和肅王爺深夜幽會竟然還有隨時隨地關注姐姐，姐姐真是十分感動。」

  蘇意婉強裝鎮定，否認道：「姐姐誤會了，只是剛好逛到這邊，所以碰巧遇上了姐姐和姐夫。」

  立刻轉移話題，指著旁邊十分熱鬧的攤位說道：「那邊好多人在放花燈啊，我們也去選幾個吧！」

  說著，不等蘇沫染反對，拉著她就過去了。

  剩下顧知行和顧玄辰面面相覷，兩人對視了一眼，就各懷心思地轉開了眼神，跟了上去。

  蘇意婉看起來興致很高，裝模作樣地和攤主婆婆詢問花燈樣式，話說得很漂亮，逗得花燈婆婆笑著就要送他們一盞。

  「小姐可以把心愿寫在花燈上，然後放到河裡，河神聽見了，就自然會保佑兩位漂亮的小姐心想事成的。」

  蘇意婉一邊應和著，一邊將花燈放在蘇沫染面前，還客氣地給她遞了支筆，「姐姐有何心愿，快寫吧！」

  看著她寫完，就連放花燈的時候也一直跟在後面，還趁機推了蘇沫染一下，這下子，花燈中間的蠟燭倒了，順勢就燒掉了旁邊的花瓣。

  蘇意婉立刻露出受驚的神色，裝模作樣的道歉，「姐姐，真不好意思，剛才妹妹不小心碰到了你，現在你的花燈燒了，到時候願望就實現不了了，該怎麼辦呀？」

  在一旁目睹整個過程的顧玄辰見狀，笑了一聲，明顯是在幸災樂禍。

  反觀顧知行，他眼神始終落在蘇沫染身上，只是仍然面無表情。

  蘇沫染站直了身子，也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唉，那真是可惜了。剛才那個花燈上是我特意為妹妹求的姻緣，如今花燈燒了，妹妹怕是要出家做尼姑了。」

  碰巧，水流讓花燈翻了個面，雖然自己被燒掉了一半，但是分明還能看出她的名字。

  蘇意婉頓時眼熱，氣不打一出來，可是礙於顧知行在此，卻不好發作。

  看著她憋得臉紅的樣子，蘇沫染徹底舒心了。

  她再次走到了那個攤子，重新買了一盞花燈，走到顧知行身前，將手中的筆遞給了他。

  「王爺，我們一起在花燈上寫一下自己的心愿吧。」

  顧知行看了一眼，並不想接。

  可是眼前的女子目光灼灼，旁邊還有一人虎視眈眈，他心中沒由來的又冒出了一口火氣，接過她手中的筆。

  沉思了一下，只在花燈上寫下了一個字——緣。

  蘇沫染笑道：「緣什麼？」

  顧知行聲音壓得很低，也顯得很冷淡，「緣滅。」

  蘇沫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