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沈晗篇（四）

  「晗兒，你應該明白，咱們家雖然也是世家大族，但是娘是從鄉野出去的，最是看不慣男人三妻四妾。你們兄弟幾個，娘早早地就立了規矩，不許納妾，不許有通房，娘就是想讓你們都能找到一個合心合意的好女孩，和和順順的過日子。」

  「你從九歲開始，就跟母親一起回到東北來，大半的時間也都在村子裡，你見過的女子太少，所以你只對靈萱比較關注。此次咱們可是要回京城了呢，京城裡各式各樣的女孩，出色的多得是。難保你到時候不會花了眼。」

  「此時你說要娶靈萱，娘信你是真心，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對靈萱到底有幾分是男女之間的情意？萬一你只當她是妹妹，一旦回京之後，你遇到了喜歡的女孩子，那又該如何？你是娶了自己喜歡的人，負了靈萱，還是娶了靈萱，忍痛割捨自己喜歡的人？」

  雲雪看著面前還有些稚嫩的面容，很是語重心長的勸著。「靈萱這些年跟你走的親近，村子裡已經有人在說閒話了。倘若娘幫你們定了親事，你又負了她，那靈萱可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啊。兒子，你想清楚吧。今晚娘給你一晚的時間考慮，明天你給娘一個答覆。」

  雲雪說完，就從屋子裡出去了，留下沈晗一個人坐在那裡回憶著這些年與靈萱相處的點點滴滴。生氣的靈萱，高興的靈萱，委屈的靈萱，認真跟自己學習寫字繪畫的靈萱，時常撫琴與自己相應和的靈萱。

  

  原來，這八年裡，靈萱所有的種種，已經深入了自己的骨髓之中。自己疼她，憐惜她，更加的愛她，所以自己即將離開，才會想要帶著靈萱一同回京城去。因為他實在無法想像，以後的日子裡沒有靈萱，他該要怎麼過？

  母親的意思他當然懂，是怕自己接觸的女孩太少了，沒有選擇，這樣莽撞的就定下了靈萱，只怕以後會有變故。可是，他早已經習慣了靈萱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他們兩個，早已經都習慣了彼此，這樣的感覺，別的女人是不能給他的。所以，就是靈萱了，這輩子，他認準了靈萱，絕對不鬆手。

  書房裡沈晗冥思苦想不說，另外一邊，沈鴻駿也在跟雲雪談起沈晗的情事來。「這小子，還真是夠遲鈍的了。他對靈萱，比星兒和晨兒都好，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笨蛋。」沈鴻駿在聽完雲雪的敘述之後，不由得十分鄙視兒子。

  「放心吧，沈家的男人，不動情則以，動情就是一輩子了。兒子們都像我，不會三心兩意的。如今晗兒開竅了，以後定然對靈萱又是不同的，你就看著吧，你家那個老兒子，說不準哪時就讓你幫他操辦婚事了呢。好了，別去煩心了，你就安心的等著當婆婆吧。這個媳婦好，從小就熟悉，跟你相處的也好，將來也不用擔心婆媳關係了。」

  沈鴻駿瞧見妻子發愁的樣子，趕忙就摟著妻子，一陣勸說。

  雲雪長出了口氣，「但願如此吧，靈萱那丫頭，我真的喜歡，她能成為沈家的媳婦，我還真是挺高興的。」

  「那就這樣吧，明天晗兒定然會過來跟你說的，到時候找了媒人，去姜家提親吧。咱們過幾天就要走了，先把這件事辦好，正好帶著靈萱一起回京，你帶她在身邊好好教導著。那孩子學東西很快，想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適應府里的生活了。」

  沈鴻駿辦事乾脆，當下就定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雲雪也不反對，於是夫妻倆就這麼商議妥當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沈晗就來找了雲雪，說明自己的心意。雲雪當下便去了吳家，找到了姑母韓月娥做媒人，帶了不少的禮物，前去李家提親。

  當含玉弄清楚了雲雪的來意之後，就愣在那裡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沈家竟然來提親了。雖然雲雪在村子裡一直都不擺架子，始終跟當初差不多，大傢伙也都習慣了這樣的雲雪。但是雲雪的身份終究是在那裡，那是國公夫人啊。

  沈晗，那可是國公府的公子呢，儘管是最小的公子，不能繼承爵位，但是聽說早就被皇帝封了什麼官職。也就是說，即便是沈晗這輩子什麼都不做了，他也能夠養活自己。更何況，一沈家目前的情形，以沈晗這樣的才華來看，他根本就不可能默默無聞，此次進京，就很有可能名動京城的。

  這樣的女婿，的確是打著燈籠也難找，但是含玉還是有些害怕。姜家這樣平平凡凡的農戶，真的能夠配得上沈家這樣的世家麼？這個不是自己當年，在婆家受了委屈，爺爺父親叔伯的都過去撐腰出氣。要是靈萱嫁到京城去，一旦沈晗對她不好，那可是哭都沒地方哭去呢。

  「雲雪，這個不太好吧？咱們兩家相差的太多了，萱兒她，配不上你家的公子啊。」含玉狠了狠心，還是開口拒絕了。不是她不為閨女著想，就是怕以後閨女萬一被人家嫌棄，那可就不好辦了。她寧可靈萱嫁給一個普通的農戶，平平常常的過日子，也不想閨女以後守著金銀財寶獨自垂淚的。

  雲雪哪裡會不清楚含玉的意思？她拍了拍含玉的手，「含玉姐，我不也是農家出去的閨女麼？你瞧我，不一樣是過得很好？晗兒也算是你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這樣的好姻緣你要是錯過了，不得後悔一輩子去？」

  「這兩個孩子從小就親近，這麼些年了，也沒見他們生疏。我對待靈萱，就像是親生的閨女一樣，難道我就捨得靈萱受委屈麼？昨天我可是讓晗兒想了一晚上，他自己想好了，才讓我來提親的。」

  「咱們現在就是先把親事定下來，等著過一兩年，再給他們成親。靈萱我帶著進京，留在身邊教導著，這孩子聰明伶俐，不論什麼東西都是一學就會的。也就是長在鄉下，若是在京都，怕是你們家的門檻早就被提親的人踩爛了呢。放心吧，這倆孩子，將來一定能過得好的。」

  雲雪言辭懇切，字字句句都是發自肺腑。

  而含玉還有含玉的母親和嫂子等人，也是覺得這是一門上好的親事。「含玉，這事你應該答應下來。沈家這樣的門庭，靈萱能夠嫁過去，那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這樣的好姻緣你還猶豫，當心以後有你哭的。靈萱不論相貌才情，比起那些大戶人家的千金也不差的，你可不能太看不起自家閨女了。」鐵柱媳婦連忙的勸說著。

  那邊李奶奶和李爺爺也是覺得不錯，他們活了這麼一大把的年紀，看人最准了。沈家，跟旁人家不一樣，就衝著沈鴻駿和雲雪兩個，也知道靈萱將來定然錯不了。更不用說沈晗了，那個出色的男孩，對靈萱的好，整個村子的老人都是心裡有數的。

  「就是啊，含玉，這是門好親事，你可不許犯糊塗。就這樣吧，我做主了，找個好日子，先給兩個孩子定了親事。這樣靈萱跟著去京城，也算是名正言順。」李奶奶當場拍板，定下了兩個孩子的婚事。

  「還是嬸子痛快，就該如此。真好，咱們這也算是親上加親了呢，以後啊，都是一家人了。」那邊，韓月娥笑呵呵的說道。

  含玉當然也知道這些道理，她只是擔心閨女而已，此時也算是轉過彎來，於是就點頭同意了。「那好，這門親事就算說成了。雲雪，你找個好日子，去十六道溝，咱們把孩子的親事定了。」

  事情就這樣說好，然後雲雪就開始預備定親的聘禮等物，。然後在七月二十二這日，沈家帶著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禮，來到了十六道溝的姜家，給靖國公府四公子沈晗，定下了姜家的此女姜靈萱為妻。

  這一下子，整個附近的幾個村子都驚動了。尤其是十六道溝，大傢伙紛紛跑到姜家來看熱鬧。

  這些年，姜家的日子也過得很好，早就重新蓋了房子，修了好大的院子。可即便是如此，院子裡還是擠得滿滿的人，還有一些沒地兒落腳，竟然趴在姜家的牆頭上往裡面瞅呢。

  院子裡擺著一百二十八抬全都繫著紅綢的聘禮，那各色的珠玉珍玩，只晃得眾人眼花繚亂，一個個差點兒都睜不開眼睛了。眾人不禁唏噓，這姜家，要走運了啊。看來，十六道溝，也要出一個老韓家那樣的了。

  姜永林的爹娘還有哥哥嫂子也都被請過來了，這時永林的嫂子看著這樣的場面，心裡簡直就是跟貓爪的一樣難受了。這些年含玉家過得越來越好，自家卻是比以前好不到哪裡去，本來她就看著含玉家眼熱。

  後來雲雪回到十五道溝，靈萱經常的跟沈家的孩子在一起，姜家這個大媳婦就看著嫉妒的慌，所以才會有那些閒言碎語的流傳出去。可是如今，沈家直接就定下靈萱給沈晗當媳婦，原本的閒言碎語一下子就被粉碎了，連帶的也粉碎了姜家大媳婦看笑話的心愿。這讓她心裡能好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