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上墳

  「老哥，今天我的話也就說到這了，你回去好好地想一想吧。雲雪那丫頭，行事仗義，不輸給男兒，且又能幹的很。要是我又那麼個好孫女，怕是做夢都要笑醒了呢。做人啊，得知足，要是不知足，成天覺得人家欠你的，那誰還敢跟你來往啊？」趙村長也沒了耐心。這個老韓頭啊，還真以為別人都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人啊？

  韓家老爺子，被趙村長說的，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老趙，這要過年了，你也忙，我就不在這麻煩你了。家裡頭那口子還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得回去看看去。」老爺子說完，下地就走了。

  趙村長趕緊跟著出來松松，跟韓老爺子說了幾句，然後就轉身回屋去了。剛剛他們在這說話，老太太就領著兒媳婦們去了西屋。這會兒聽韓老頭走了，老太太又回來了。「這都啥人啊？他們跑去雲雪那占便宜，沒占著，被老虎給嚇著了，那也是活該。還跑到這來訴苦？像誰不知道他家似的？」

  「以前大勇能忍著，別人也懶得管那些個閒事，他們愛怎麼鬧騰，也都是老韓家的事情。如今雲雪丫頭當家了，不理他們那個茬兒，這就難受了，想要拿捏人家。哼，我看啊，這老韓家，早晚有敗家的那一天。一個個的，都不想著好好過日子，淨想著怎麼琢磨人，能有什麼好日子過啊？」趙家老太太搖頭嘆氣道。

  「以前這老韓頭也是個能幹的，如今人老了，被那個老婆子攛掇著，淨幹些不著調的事情。要不說麼？這娶媳婦啊，真得看明白了，要是娶個敗家媳婦，以後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你看老韓家，老婆子那個德行，她看好的那兩個媳婦，都隨了婆婆。一副好吃懶做，偏偏又掐尖要強，愛占便宜的模樣。」趙村長也附和道。

  

  「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那個臭德行，自然是和她一樣的，才能看進眼去。你看大勇的媳婦，多好的一個人啊，她成天的敗壞人家。」趙家老太太，以前就看著韓家老婆子不順眼的。「他們家那些個晚輩，你看著吧，都是些惹禍敗家的。那玉桃和玉梨姐妹兩個，哼，但凡知道根底的，都不敢來談親事。」

  幾個人議論了一陣子，然後就去各自忙活了。這眼瞅著就過年，各家各戶的，不都是一大堆的事情要做麼？說也沒那個閒工夫，總是議論別人家的事情。

  且說韓老爺子，憋了一肚子的氣回到家裡，正好大夫已經來了，給開了藥。「老太太有點受了驚嚇，倒是不算什麼大事，將養些日子，也就好了。按照方子吃上一陣子藥吧，好好養著。」

  大夫說完，就走了。韓家派了雲崢，跟著大夫抓藥去了。

  「爹，你剛剛去村長家裡，村長是怎麼說的？俺娘這要吃藥看大夫的，可是得花好些銀錢呢。這錢咱們可不能拿，得讓雲雪那個死丫頭拿錢才行。」韓仁看見老爺子回來了，就趕緊上前來問道。

  「就是就是，咱們家今年可是挺緊吧的，哪裡還有閒錢給娘看病啊？你看，雲峰明年還要考秀才呢，這哪樣不得花錢？」老大媳婦也跟著湊熱鬧說道。

  老爺子本來就一肚子火氣，這下子可就更來氣了。「都給我閉嘴，你娘為啥病了？還不是為了你們這些個兔崽子麼？她去那邊，就是要出來東西，還是給她自己吃了用了？還不是進了你們的肚子？在這廢話。我告訴你們，你娘看病的錢，兩家均攤，誰也別想躲了不拿。」老爺子大聲說了，然後卻忍不住一頓咳嗽。

  那頭老太太躺在炕上，有氣無力的說著，「都是雲雪那個死丫頭，都是她幹的好事。老大老三，帶著人，去找她。去給娘出氣去。」老太太到了現在，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還沒意識到，雲雪早就不是她能夠拿捏的了。

  「娘啊，那邊有老虎呢，誰敢去啊？要是讓老虎咬了，這年還過不過了啊？」韓仁卻有些打怵，上次幾個兒子都被雲雪打了，他可是記得當時的情形呢。

  一說起那隻老虎來，老太太也沒了能耐。只是氣的直拍炕蓆子，「作孽啊，咱們老韓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孽種來啊？」

  屋裡眾人，互相看了看，全都沒說話。

  雲雪他們，自然是不知道韓家老宅發生的一切的，他們正歡歡喜喜的吃肉呢。那肉在鍋里烀的時間很長了，雖然狼肉柴了一些，可是雲霓的廚藝很好，調料放得十足，這味道，也還是不錯的。再者這是什麼時候？可不是雲雪前世，大家都吃肉吃膩了。這時候，有肉吃，別管是什麼肉，大家都能吃得特歡實。大冷的天，一家子圍坐在桌子邊，啃著熱乎乎的肉，那叫一個美啊。

  雲雪吃得不多，說實話，她這心裡，還真是有點嫌棄這狼肉的。肉絲粗，不愛爛糊，太有嚼勁了。這也就是大冬天的，從早晨就把肉扔進鍋里烀上了，一直到晚上才撈出來。再加上一些材料，好歹的吃起來還算是不錯。不過雲雪依舊是不太愛吃，啃了幾塊肉之後，也就不吃了。

  「大姐，你咋不吃啊？」雲震問道。

  「大姐沒胃口，你們吃吧。這東西可不能吃太飽啊，八分飽也就是了。等會兒喝點水就行，當心這東西吃多了發脹，容易漲肚的。」雲雪趕緊叮囑著。

  「哎，知道了。」大家都答應著，然後也小心的不吃那麼多，省的晚上不舒服。

  臨近年關，各種事情忙的很。烀肉、蒸饅頭、炸各種好吃的果子，每一樣都是平日裡吃不到的好東西。雲霓還要給家裡的人做衣服，於是就只能是雲霖幫著雲雪，在廚房裡忙活著了。雲雪胳膊上的傷沒那麼快就好，但是好在傷得是左手，倒是不太耽誤幹活。所以雲雪啥都沒耽誤，該幹啥就幹啥。

  雲雪奉行的，就是掙錢就是為了吃的，這個原則。雖然如今日子一般，可也不能虧著了弟弟妹妹們。所以這過年東西的預備上，那是非常的盡心，生怕弟弟妹妹們吃不到。於是，東屋的套間裡，還有外頭的倉房裡，可就是儲存了不少好吃的。為了怕耗子來禍害東西，雲雪就把吃的東西，都裝到大箱子裡頭，然後高高地放著。

  忙忙碌碌的，大年三十也就這麼來到了。一大早，雲雪就帶著弟弟們，去給父母上墳了。按理來說，上墳是男人們的事情，雲雪是不用去的。可是如今她當家，弟弟們又還小，自然是得她領著了。雲霓就不用去了，留在家裡看著小妹雲霞。反正有大黃在家呢，也不怕有人來搗亂。再者墳地就在東山上，離著家也不是很遠的。

  通往墳地的路並不好走，滿山的大雪，得有二尺半還厚呢。人踩上去，腿一下子就陷了進去，差不多快到大腿呢。好在雲雪也早就想到了，從家裡帶著木杴出來的，一邊除雪，一邊往前走。

  好不容易來到了父母的墳前，姐弟幾個趕緊的清理了一下墳前面。然後雲雪將帶來的貢品等東西擺好，又點了香，插在墳前。「爹，娘，我們來看你們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了，過年呢，給你們送來了一些好吃的，你們快吃點吧。」雲雪一邊念叨著，一邊將帶來的紙錢點燃了，在墳前燒掉。

  「過年了，給你們送點錢花，在那邊，要是有啥喜歡的，就買回去。」雲雪拿了跟棍子，一邊說著，一邊用棍子撥拉著紙錢，省的有的燒不淨。雲霖和雲震也學著大姐的樣子，在那撥弄著紙錢。

  「爹娘放心吧，有我在，一定能把弟弟妹妹養育成人的。不管未來有多苦多難，雲雪都不會放棄，定然要讓他們個個都有出息才行。」雲雪還是在那念叨著，可是眼裡怎麼也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旁邊的雲霖也開口說著，「爹，娘，我們會聽姐姐的話，不惹禍，好好念書。爹娘的恩情，兒子今生不能報答了，但願來世還能做爹娘的孩子，那樣，雲霖一定要好好報答爹娘。」

  等到紙錢全都燒完了，雲雪將酒杯里的酒倒在里地上，然後帶著弟弟們跪下，在爹娘的墳前磕了三個頭，這才起來。

  「好了，咱們走吧，爹娘會保佑咱們的。」雲雪上前，將擺著的供品挨樣的撕了一些下來，扔到地上。剩下的，自然還是要帶回去的。等到全都收拾好了，大家這才往家走。

  「走吧，咱們回家，等明年清明，再來看爹娘。」雲雪領著雲雷，輕聲的說道。

  「大姐，爹娘在天上，是不是能看到我們啊？他們一定也會很傷心吧，都不能回來了呢。大姐，我都想爹娘了呢。」雲雷最小，剛剛一直都沒說話，這會兒才開口說道。

  「嗯，爹娘都在天上看著咱們呢。他們一定會希望，雲雷乖乖的，好好吃飯，長成大個子。雲雷能做到麼？」雲雪哄著弟弟。